林中马车外站着的诸人,站了一晚上,冷得全身僵硬,侍女们更是披了大氅,快要熬不住。他们听着翁主的惨然哭喊声,那声音如刀,鲜血淋淋地一刀刀划在心脏上,让人心颤。他们忽然感觉到暖意,抬头去看,看干枯树杈间,红日冉冉高升。
林中雾散,清明雪住。光华万丈,日升无恙。
于此时,众人陡然听到车厢中传来一阵响亮的婴儿泣哭声。在这声哭中,阳光更加烂烂,林中最后一丝寒气,也被彻底驱除。
众人痴痴凝望片刻后,在那持续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中,回过了神,人人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翁主生了!”
“太好了,太好了!”
如青竹者,更是心中一松,当场瘫坐在地。她捂着嘴,喜极而泣。过了很久,车厢门久久不开,他们才想起来问里面的李二郎——“是男是女?”
……
李信与闻蝉的第一个孩子,是女孩儿。
刚刚出生后,便被父亲取名李初,小名时而被喊初初,时而被叫阿初,皆是无谓。
李初继承了闻蝉的貌美,世上大多数小孩子刚出生都如猴子一般丑,李初初时被父亲从羊水中抱出时,便已眉清目秀。喂了几天奶好生生养了几日,姆妈们搂着小娘子,纷纷夸赞小娘子日后必是倾城美人儿。
出落得这般惹人怜爱。
倾不倾城且另说,至少这个小娘子自生下来这一日开始,起码是能倾一倾她父亲的。她那初为人父的父亲搂着她从车厢中出来时,有青竹等人见证,李二郎笑起来的味道,太让人脸红心跳面热了。
李二郎多久没笑得那般畅快了。最近几年事情一件皆一件,他基本每日都阴沉着脸,少有开怀时刻。他在自己妻子面前最放松,最混蛋。他在刚出生的女儿面前,最像个好人了。
闻蝉昏睡了一日,醒来后已回到了洛阳。李信给江三郎下了死令,把麾下的将士们全都派出去守城并反击。李信自己如定海神针般坐镇洛阳,即使他不露面,即使他什么也不做,他光是存在,就让敌人畏惧不已。
洛阳反攻战进展顺利。
李信只于每晚时与众将士讨论一番进展与下一步事务,众人恭贺主公得子,李信大笑,不吝于大大封赏诸人。畅饮一宿,封赏无数,宾主尽欢。主公如此大度,谋士与将士皆死心塌地,愿为主公肝脑涂地。
其余时间,李信都陪着闻蝉,目不转睛地等着她醒来,要第一个确认她的平安。
闻蝉醒后,与李信逗弄了一番自己的女孩儿。她疲惫又酸软,哪里都不舒服。被抱于李信怀中,看夫君一本正经地抱着襁褓,闻蝉勉强露出笑。李信摸摸她的头,温柔道:“累了就先睡。等你醒来,我再教你怎么抱孩儿,喂孩儿奶……”
闻蝉:“……”
虚弱中,她还是敬佩了夫君一把:“你连这个都比我知道得快又多啊……”
她初为人母,她尚未学会怎么抱孩子。孩子窝于她臂弯间,她颤抖着大气不敢出,李信就已经能抱着孩子哄她不要哭了。也许是初为人母,多愁善感又敏感十分,闻蝉敬佩了李信一把,又感慨自己什么都比不上李信。
她只能安慰自己,幸亏李信生不了孩子。他要是都能生孩子的话,还要她干什么呢?
闻蝉力所不及,只清醒了一会儿,眼皮耷拉,困顿无比。李信便让她继续睡,什么都不要想,把亏损的精力补回来。李信一回来,接手了闻蝉身边的所有事。仆从们有了主心骨,忙碌着照顾翁主与小娘子。
生子于女子向来耗损严重,更何况李初的出生是早产,还得再算上头胎的难度,加上那晚什么都没有的简陋条件。到最后,医工说女郎体虚,要费心大补一番。医工心中慨叹闻蝉的可怜,见了李初后,诊断说小娘子健康无事。
然到底是个小娘子。
医工叹想,若是男郎就好了。
他见多了生子的艰难,世人又多重男强于爱女,往往头胎娘子,为生一个男郎,受的罪还得一遍又一遍。
李信是什么人呢,他一眼看出医工那怅然若失的表情。他唯恐闻蝉有恙对方又不说,在闻蝉面前李信不表现,出了门后,强逼着这位医工说他隐瞒了什么。医工被李信的翻脸无情吓得一哆嗦,连忙说了实话,言自己不过是忧心女郎的生产困难、世人不体谅而已。
李信冷言:“多事。”
门甩到老人家的鼻子上,让老人趔趔趄趄后退了好几步。也就李二郎行事有分寸,才没把医工给摔到地上去。医工是李二郎家的常备医工,陪着李信夫妻挺过风风雨雨。他这时候没有听懂李信对他“多事”的评价,不解李信那句“多事”是什么意思。待日后李信登基,再连续三年,膝下都只有一个李初的时候,医工才明白确实是他们多管闲事了。
自古帝君之强势,又岂是一般人能抵抗得了的?
现阶段自然没有日后诸多趣事,李信现在最常做的,不过是坐在闻蝉床边。妻子喝补药,他也喝。两人各有各的毛病,都要把亏损的东西补回来。
闻蝉起初自己喝药时觉得惆怅,待李信日日陪她一起喝,她也噗嗤乐起来。每每看到李信皱着眉坐在她旁边喝药,看他难看的脸色,她就笑得不行。尤其是他们夫妻二人都怕喝药,一个人觉得苦,两个
喜欢表哥见我多妩媚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