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支绣花口袋藏在裤兜里,捡起一把俘虏们砍柴用的柴刀,掂量了两下感觉不太趁手,但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上一刻。
陈铬正在砸吧着嘴,努力忍住要流出来的口水。
下一刻。
他面色突变,凌空一跃,飞身冲入战局之中。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陈铬脚下发力一踢,将一支烧水用的大陶缸子踢飞,一大|波丧尸被冲击得向后退出数米,巨大的浪花混杂着丧尸断裂的手脚,爆炸一般四处飞溅。
他右手持刀,左手不知从哪捡来一口破铁锅用作盾牌,攻守兼备,飞速地穿梭在人群与丧尸之间。柴刀的刀刃非常钝,但以陈铬目前的臂力与眼力,将丧尸的头颅一刀斩下实在就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陈铬大吼:“李弘!”
随即撑那口破铁锅,侧身紧贴李弘,将丧尸挡在两人之外,那些没有大脑的丧尸则接二连三地往锅底撞击,敲得陈铬手臂酸麻,“哐当哐当”的响声令两人耳鸣目眩。
李弘简直受不了他,半分紧张也不剩,大骂:“聋了!把你的锅收——起!来!”
陈铬右肩与李弘贴在一起,两人筑成一道牢不可破的防线,将四面八方袭来的丧尸阻挡在攻击范围之外,但陈铬仍然十分担心李弘:“你身上有伤,不能跟他们的血液接触。小心!”
陈铬以右腿为支点,紧靠李弘,曲左腿凭惯性迅速以转身,右手推出,横靠一刀,带着劈山之势砍向身侧的丧尸。
然而他的心实在够大,根本没有考虑到柴刀与他惯用的苗刀比起来足足短了三分之二,那动作看似一气呵成、气势凶猛,却连丧尸的一根|毛都没触到。
亏得李弘侧身一个飞踢,将那丧尸踢飞了出去。
李弘哈哈大笑:“有伤?小心?”
他头上的骨笄在剧烈的打斗中不知掉落在了何处,此刻披散着长发,脸上溅落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左侧眉骨烙上了一道虽短却极深的血痕,侧脸专门朝着陈铬,嘲讽似的笑了笑,声音异常低沉沙哑:“到底谁要小心?”
陈铬在一瞬间呼吸一滞,心跳似乎漏了一拍,继而整颗心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一顿乱跳,脸红到了耳根处。
李弘心下窃喜,趁其不备,忽然一脚踢起陈铬左手的破铁锅——那铁锅在空中打了个转,稳稳当当地倒扣在陈铬脑袋上。李弘提起长戈,在那锅底“当当当”地使劲敲了三下,震得陈铬一阵耳鸣。
陈铬一个摇晃甩飞铁锅,双手捂住耳朵:“要死吗!聋了啊啊啊——!”
“此战过后,”李弘转过身去,飞身投入战场:“答应我一件事!”
陈铬还在敲打自己的脑袋,基本上听不清楚:“你说什么?行行行!”
李弘一哂,摇摇头不再看他。
战斗在傍晚时落下帷幕,破碎的矿坑变成了一口巨大的炖肉锅。
时值深秋,草木凋零,夕阳如血,周遭尽是深黑如墨的巨大山峦,飞禽走兽被那怪物般的金雁吃得一只也不剩。激战过后,众人皆疲惫不堪,世界仿佛回到了混沌初开时绝对的静谧无声。
忽而一阵秋风起,穿过干枯的蒿草,于是天地之间唯独剩下这哔哔剥剥,如烈火燎原般的阵阵爆响声。
李弘、颜川都累得抬不起手来,而陈铬对于行军打仗的事情又一概不通,如何清点人数、处置伤兵、整顿队伍等等,全都由李弘口述,陈铬去执行。
好不容易收拾完残局,找到秦兵囤积的粮食和武器,再安顿好众人,已经是下半夜了。陈铬忙得晕头转向,瞪着两只蚊香眼,迷迷糊糊地端起一锅刚煮好的炖肉,那锅里还冒着热气,被烫得一蹦三跳,跌跌撞撞地跑到李弘和颜川睡觉的石壁前。
“烫死我了!”陈铬抬脚狠狠踹了李弘两下;“起来吃饭,再睡浇你头上了啊。”
李弘睡得迷迷糊糊,一个鲤鱼打挺弹了起来,抓起身旁那卷刃的长戈就向外跑。
陈铬:“回来!神经病吗?”
李弘被夜风狠狠吹了一阵,这才清醒过来,从陈铬手中将锅接了过来,一面用跟陈铬一样的方式将颜川踢了起来:“你这人……恁的欺熟怕生?”
陈铬:“……”
飞马当空,银河斜挂。
三人围着一口大锅,陈铬仅仅是坐在一旁,对这一锅没有油盐辣椒的东西并没有什么食欲,看了李弘一阵,见他狼吞虎咽地十分粗|鲁,于是无聊地抬头看天。
那团流动着的巨大星云仍在西天。
李弘顺着他的目光,抬头瞥了一眼,继而低头吃肉:“室宿显现,须得修补房屋,准备过冬了。”
陈铬非常意外:“那是什么?”
颜川笑道:“是啊,该回家了。你不是在看那星宿吗?室、壁星宿,共四颗定星,二者在东、二者在西,四四方方的。每当秋末冬初时节,众星暗淡,它们便十分明亮耀眼。”
陈铬抬头看了看,迟疑了一阵:“你们说的是飞马座吧?跟我看见的不一样,我看的是西边的那团星云,光芒就像蜘蛛丝一样,包成一个很大的花朵的形状。”
李弘说着,看了看陈铬,咕哝:“莫说胡话,凡人怎能看见……”
陈铬郁闷得要死:“我发现你这几天说话总是欲言又止的,到底怎么了?”
颜川:“大荒之西有灵山,十巫于此山侍鬼神。”
陈铬笑了:“那又不是山,川哥,我看见的是一团星云。”
李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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