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此刻已至寒冬,屋外寒风呼啸。
赵良在寒风中伫立着,亦是不免感到有些手脚发冷,只能蜷缩着身体,不断搓着手给予自身一点温暖。
而屋内,妇人此刻拿着一件厚厚的大衣预备走出来,却被陈元石叫住。
“你做甚?”
“人家赵主簿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了,外面又这么冷,该给他送件衣服……”
“不许去,要你做什么好人。”陈元石喝斥一声。
说罢,陈元石端着油灯,来到了里屋,将灯摆在了桌上,微微调亮堂了一点,一张地图徐徐铺开。
所绘正是如今林县的山川地理形势。一条条河流,一座座山脉,清晰无误的标注在上面。
而在上面,亦是有着一些线条勾画,这些,自是陈元石设想的林县水渠的修建方案。
坦率来说,这些水渠若是真的能够修建完成,林县将不会再有缺水的危机。
这地里的庄稼,再也不会种什么死什么了。
可修渠,非一人之事,更非一人所能办到。
这首先,就要一个挑头的人,而这个挑头的人,陈元石看了这么多年,也不觉着有一个。
官府里的都是些什么货色,陈元石再清楚不过。
不贪,就是大大的好官了。
想指望他们为百姓办些什么实事,那简直就是在做梦。
故而,陈元石从来都没信过他们。
故而,这张图,放了有二三十年,陈元石一直都是封存着,没碰过。
因为,他早已心灰意冷。
也就是最近赵良来了,他才将这地图重新拿出来看了看。
“死老头子,这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这是做什么?”妇人此刻见自家男人在看图,不免笑了笑。
在陈元石身边这么多年,耳濡目染,她亦是懂得几分。
“去去去,睡你的觉去。”陈元石看着自家妻子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倔强的解释道:“我这是睡不着,随便瞎看看。”
说着,就将地图卷了起来,放回了柜中。
旋即端着油灯,来到了厅堂,坐在了椅子上,又从腰间扯下烟杆,熟练的往烟锅里装着烟丝,凑在油灯的灯火旁,叭叭的抽了两口,将烟点燃。
袅袅的烟雾升起,令陈元石脸庞都变得有些模糊。
妇人见状,不免嘟囔道:“图不看了,就在这里抽烟……”说着,又从门外看了一眼,见赵良还立在那里,不由道:“真是两头倔驴。”
“关你球事嘛!快睡你的觉去。”陈元石抽了两口烟,见妇人叨叨个不停,心中又有些恼火。
夜晚渐渐静谧下来,只剩下屋外的呼呼的寒风呼啸之声。
而屋内,灯火渐暗,油灯内的灯油随着灯芯的燃烧,不断减少着,最后只能发出微弱的光芒。
清晨,妇人见自家丈夫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当即对着门“哐哐”的敲了两声。
陈元石亦是身躯震了一下,有些茫然的醒来。
妇人也不看自家丈夫,当即自顾自的去开门,一开门,便看到赵良仍旧立在那里。
只不过此刻的他,已然是冻僵了!
头发上,肩头有着一层厚厚的寒霜,此刻的赵良脸色发白,浑身上下几乎不能动弹。
妇人见状,当即就将赵良扶了进来。
而这一次,陈元石只是朝外张望了两眼,罕见的没有出声喝止。
将赵良放在火堆旁烤火,妇人急急忙忙拿来了一床被褥,又煮了一碗姜汤端了过来,喂赵良喝下。
许久,赵良才渐渐恢复知觉。
陈元石踱着步走了过来,扔下一套衣服,冷硬道:“这是我儿子的衣服,莫要嫌脏,洗个澡,换身衣服过来,老头子我有话要问你。”
说完,陈元石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这里。
赵良怔怔的看着陈元石的背影,又看向了妇人,不由问道:“婶……婶子,这我来了两三回怎么没见兄弟在家?”
“死了。”妇人叹了一声道。
“这二三十年,年年打仗,朝廷缺兵,就抓了我儿去充兵,前些年来,有人传信回来,说我儿在军中想家,就预备逃回来,却不想,被抓住了,被军中那些大官当逃兵给处死了!”
赵良闻言,亦是久久不语。
许久,他看向了妇人,道:“婶子,如今的官府绝不会了,绝不会……”
“但愿吧!”妇人亦是叹息一声。
妇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挤出一抹笑容道:“让主簿见笑了!”
“赵主簿,其实有些事情也不能怪我家老头子,他之所以那么对你,几次三番将你轰走,是因为……”
“明白,我都明白。”赵良点了点头。
自己儿子死在了官府手里,对官府怎么不怨,又怎么不恨?哪怕如今这个官府和从前那个官府不是同一个了。
可在陈元石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这新的官府比旧的官府,又能好到哪儿去。
不都是一丘之貉么?
左右不过都是那群人。
而自己做了这林县主簿,在陈元石看来,也不过是众多乌鸦里面一个罢了,压根不算什么好人。
洗漱了一番,换上了衣裳,赵良来到了厅堂。
陈元石看着赵良,将烟锅里的余烬灭掉,随后烟杆在桌旁敲了敲,然后揣到了腰间,站起身来,负手而立。
“你三次来请我是做甚?”
“修渠。”
“为何要修渠?这渠修成修不成与你赵良有何干系?”
“确是无太大关系。”赵良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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