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应仁元年起始东瀛岛上大大小小的战争便几乎未曾停止过,而这也是历史上被称作“战国”的时代的开始,除此之外在战争中的死亡之人的怨恨和邪念更是滋生了许多妖怪魔物——在这样的双重因由之下,或许这小小的岛屿上的环境用浮尸千里血流成河来形容尚且有些夸张,但却也确确实实地有许多人被迫在这乱世间颠沛流离受战乱所苦。虽说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即便身处铁桶一般的要塞之内也未必能够得保平安,但却也有不少幸运的村落或城池因为有着巫女或者僧侣的庇佑而能够在这样的乱世中勉强得保平静——而眼前这个位于九州岛上的仅仅只住着百余人的无名小村落便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在这样的时代仍旧能够过着静谧悠闲的生活无疑相当难得。因此纯朴的村民们均是十分珍惜这样的生活并且对庇佑着这个村子的静子巫女心存感激——可今日这位以一己之力守护着全村的巫女却是破天荒地并未出门除妖采药或是像往常一样前往神社祈祷,而只是跪坐在家中的大厅中用隐隐带着忧虑的目光注视着侧方其妹梨乃所居、但此刻却不断地传来撕心裂肺惨呼声的房间。
虽然被村中负责接生的产婆以未婚女子不宜观看此等场面而半强制地推出了门来,但静子却仍旧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放下房内正在生产的唯一血亲。即便有着她这个巫女的守护,但在目前的医疗条件下女性生产依旧等同于在死亡线上挣上一回命——而这样的认知已是足以令即便面对再强大的妖魔也依旧镇定如故的她心中不安了。而就在夕阳的余晖撒入窗棂的刹那,持续了整整一天的哀嚎声却陡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声低低的婴儿啼哭之声。
静子霍然站起了身来,一向稳定的双手在此时竟是有些微微地发着颤。就在她打算快步踏入房中的同时,村中唯一的产婆、被人尊称为纯子婆婆的年过半百的女性已然拉开遮挡视线的纸门走了出来,略有些惋惜地掀起了手中包裹着婴孩的小小襁褓:“静子大人,是个女孩……母女平安。”
“……女孩么。”在说到婴儿的性别之时,静子的口吻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分担忧的情绪。倒不是说她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思想,但一名孱弱的女孩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却是明显比健壮的男孩更难以存活下去——虽然她的确是拥有足以斩妖除魔的灵力,可她却不会自大到认为凭借她一人便能将身边所有的重要之人都好好地保护在羽翼之下——就如她无论将她没有半分灵力的妹妹保护得如何周密,但其最终却还是不幸地在她前往邻村驱魔的时候被外来的男子占去了身子,甚至还落了一个未婚生女的结局。而就在她犹自伤感的同时,房内却陡然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女声:“静子姐姐……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面容恬静的巫女稍稍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入房中并将从产婆的手中接过了婴孩放入了半靠在榻榻米上的额发被汗水浸湿的少妇怀中。梨乃一派欢喜地将犹自闭着眼睡得香甜的婴儿揽了过来,望着那张小小皱皱的脸孔泪水竟是渐渐地盈满了眼眶:“这就是我的女儿……”
静子目光复杂地瞥了瞬也不瞬地盯着怀中婴儿的妹妹一眼,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梨乃,先前你一直不肯实言相告也就罢了,但现在这个孩子已经出世……难道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她的父亲究竟是什么人吗?”
少妇仿佛怔了一下,继而不自然地侧首避开了自家姐姐带着关切之意的视线:“……这些事以后再说好吗?姐姐,我累了……可以麻烦您先帮我照顾一下这个孩子吗?”
见面前的妹妹明显是想要像往常她问起此事时一样再一次岔开话题,静子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但在目光落至其疲惫的容颜上时却又忍不住心中一软。虽然她一问起当时的情形梨乃便闪烁其词,但是她却已隐约地猜到了这个孩子的到来恐怕并非是全然因为他人施暴所致,她的这个妹妹多半是当真倾心与了那个自称为“宗一郎”的男人——虽然在她看来那个连留下的名姓也未必是真实的男人绝不值得梨乃依靠,但却又终究无力令得这个从小倔强的妹妹改变想法。而就在姐妹俩相顾无言的同时,一道焦急的男声却陡地自屋外传了进来:“静子大人!不好了……村子被包围了!”
一向以守护村子为己任的巫女顿时微微变了脸色,迅速走出大门望着面前因为疾奔而不断喘着粗气的少年急急问道:“包围村子的是妖怪还是附近的强盗?村中有没有人受伤?”
少年神色慌乱地抿了抿略有些干裂的嘴唇:“抱歉,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些人看起来有些像是附近城中的武士。”
静子此刻倒是真的有些惊讶了——虽然相隔不过数里,但她所处身的这个村子却并非那座名为“人见城”的城池的附属,即便说二者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也并不夸张。不过在一个月前她倒是曾经应约前往城中替名为人见陆良的老城主治疗过疾病——当时虽然她已秉着巫女的责任竭尽全力地去医治那位老人,但人的能力毕竟有限,最终对方还是因患病过重而亡——若是那些人只为征收赋税而来还好,倘使那位不知名的新任城主竟是对她无法治愈自己的父亲记恨在心并打算以武士之名行强盗之实的话又该如何是好?思及此处,静子稍稍犹豫了一下才向面前的少年做出了稍候的手势,继而重新转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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