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龙这两天挺失落。
爷封了自己一个参军的职务，还授了一个参将的散阶；
原来的大头目日塌天同是参军职务，副将的散阶，只比自己高一级。按说一条龙应该高兴，可一条龙就是高兴不起来。
别人都在忙，就自己闲着。
日塌天在忙着生产队的组建；
铁老汉每天训营负责治安；
牛娃管的事比以前更多了，营里婆婆妈妈的琐事都归他管；
就连以前不受待见的贾道士，这几天也象换了个人一样，每天围着爷转，一会儿一个馊主意。
自己呢，说是参军，负责水军，可自己的“水军”都跑了当农民去了，谁也拦不住。
日塌天手下还有杨六和赵子龙，还要在每个生产队里组建民兵。自己呢，光杆一个。
以前自己也是响当当黄河上的一条汉子，筏子客里提起一条龙的名号，好歹要给个面子。大碗喝酒吃肉说不上，可是日子过得爽快！
而且，和自己一样“绿林好汉”出身的，营里还有不少，都有些失意。
爷重视生产队，重视边军，甚至重视工匠和娃娃，却偏偏不重视英雄好汉！
一条龙知道所谓的英雄好汉里有土匪、山贼，可大伙一起起了誓，就应该同为兄弟了，不能再猜疑了。
推举爷做首领，是一条龙首先提出的，而且一条龙立了誓绝无二心，凭这江湖义气，一条龙也要追随爷到底的。
可一条龙就是不开心。
正无聊中，原来自己的手下，毛娃闯了进来。
毛娃之所以叫毛娃，是因为毛娃长了一头卷毛的头发，梳子都梳不直，别人都说毛娃祖上是胡人。
毛娃自己却不知到自己到底是汉人还是胡人，反正自己打小就长在临洮黄河边。别人说他是胡人，他不介意，别人也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
各族混在一起，在三边很普遍。而且这时的人，根本没有民族的概念。
鞑子跑到边墙以里，要求归附明朝，就是大明的人了。
汉族的人，被鞑子部落掠走，就是部落的人了。
河西临洮地区，更有大大小小的西域番邦，今天你杀过来，明天我杀回去。
你只能说一个人是属于哪个“部落”的（大明也算一个大部落），不能说是哪个族的。
明朝边墙以外就是一锅粥，一个小部落，今天依附这个老大，明天认那个大哥，认了老大就得跟着老大“姓”，就变成了老大部落的一部分。今天叫瓦剌，明天就可能叫鞑靼，谁管你什么出身长什么样！
明朝边墙以里，同样是一锅粥。西北自汉唐以后到明朝的450年里就没消停过，北宋只统治了一百多年（还不含燕云十六州），其它时间都是其它民族你打我，我打你。
山陕边墙内外，民风彪悍、各族杂居。
毛娃会说蒙古话，一条龙也会说，因为他们经常和蒙古人做生意。
明朝的筏子客、峡把式，驾的不是2016年代黄河上坐四五个人的小羊皮筏子，而是大牛皮筏子。几十张牛皮做的气囊，上面用原木搭成平台，平台上再放货。牛皮筏子从兰州出发，一路穿峡过州，到了目的地，货卖掉，连原木也卖掉，赶着牲口驼着牛皮再回兰州，俨然是伟大的丝绸之路上的一段。
从兰州到边墙沿途就有不少部族，偷偷穿过边墙再往前就是边外，筏子客干的是高风险高回报的事业。
毛娃奉命去南边找蒙古人买荞麦种子，过了黄河就碰上了几波蒙古人。毛娃很奇怪，以往在草原上找蒙古人，走几天也碰不到几户。这次蒙古人象赶集一样扎推，一打听都是要往西边转牧场。转牧场哪有大伙朝一个方向赶的！游牧有游牧的规矩，什么时候转场、转到什么地方都是有传承的。换足了一石荞麦种子，毛娃先背回来，报告给营里，同时叫更多的人拿东西去和蒙古人换种子。
回到营地，毛娃发现自己不认识了，各个首领的人马都散了，变成了生产队。营里的人和以前也不一样了，比以前有精神了。
毛娃不知到该找谁，一路打听找到了自己的首领一条龙。
毛娃把事情经过和一条龙讲了，一条龙马上觉得情况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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