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道士如果不向孙壹回报营里正鸡毛传帖的事，孙壹还真不知道。
本来孙壹是让一条龙自己挑选人手，这下子倒好，一条龙直接来了个“民主选举”，把决定人选的事交给了江湖规矩。
所谓江湖中人，孙壹没什么实际的感念。《七侠五义》、《水浒传》里的好汉飞檐走壁听墙根，一旦发现奸情就怒斩狗男女。把个人的是非观念，强加于人，孙壹是不敢苟同的。
现实中的江湖人士，孙壹想象无非就是土匪马贼。所谓马贼里的好汉，无非就是兔子不吃窝边草，每每作案，要飞马到几十里地以外，抢了东西回来，还多少给窝边的百姓分一些。别处的马贼来犯，好汉要高举保一方平安的旗号，把来犯的马贼驱逐出境。
江湖中人有他们的长处，孙壹要用，但是要有管理的用。孙壹怕弄不好，自己都控制不了这股势力。
孙壹对贾道士说，“看来是你这个广告参政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江湖人士以武犯禁，个人恩怨大于国法。他们也起了誓，你要多给他们宣讲不能违背誓言。还有，要多给他们讲一些是非道理。你理理思路，该如何给他们讲。晚上我们两个一起去会会这些江湖好汉。”
贾道士得了任务，一个人捋着细胡子，绕着一棵柳树，转啊转啊。
良久，贾道士前来复命，“这些日子我追随爷鞍前马后，耳濡目染茅塞顿开，把爷的主张整理出来，就是上好的道理！”
孙壹只想踹道士一脚，自己都没准谱，这道士居然已经开始替自己总结了！
道士却不慌不忙地道，“爷的主张分对内对外两个部分。对内的根本是三个权利和义务，可称之为三个根本。还有就是子弟兵的说法叫人耳目一新。把这两条对铁木百姓多多广而告之，想来能打下霸业根基。”
贾道士接着说，“对外，主要是爷对大明朝的点评，入木三分，振聋发聩！铁木百姓出自大明朝，对朝廷多少还是有敬畏之心。在这大明边墙以外，百姓是绝对拥戴铁木的，可万一铁木和大明起了纠纷，到时候人心难测！虽说大明朝对不住百姓，可铁木百姓，还是以大明为正统。俗话说，为娘的错打了儿子，儿子还能抱怨不成？就得在根上断了百姓对大明朝的念想！”
贾道士一边说一边露出狰狞的表情，“就得把大明朝的不好天天说，日日讲，说上一万遍，百姓自然就信了。”
“爷对大明朝的点评，可以分为四句话：逃跑无罪，造反有理，娃娃当家，天数已尽。这第一句，讲的是大明对不住百姓，百姓为了活口，被迫背井离乡，错在大明，不在百姓；这第二句，乃是对边军讲，朝廷对不住边军，还不让边军兄弟逃跑，边军只能造反；这第三句，乃是直指朝廷错事的根源，就是娃娃当家，狗屁不懂！先是推翻了太祖定下的三司制衡，后是滥派皇帝亲信干政。接连由校、由检两个娃娃，屁事不懂，一错再错！铁监军骂的好，正是女人主事驴耕地，娃娃当家狗拉磨。这最后一句，就是大明朝根本没有指望了，天厌大明，天弃大明！哈哈哈…”
贾道士骤然失态狂笑。
等静下来，贾道士又道，“这四句话，要一句一句地给百姓宣讲，不可心急，急则事与愿违。先说逃跑无罪，过些日子再说造反有理，再过些日子说娃娃当家，等百姓对大明朝庭心生怨念，再提大明天数已尽！”
孙壹听得心生寒意。贾道士一个读书人，怎么对大明朝庭如此痛恨？但转念一想，宣传的本质，不就是操纵人的思想吗？贾道士话虽然狠，却直中要害。
贾道士接着说，“贫道把这几句话归纳为爷的思想。爷的思想光芒万丈，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战无不胜，攻无不取！”
孙壹一阵恶心，“你敢？你要敢说这是我的思想，我立马不干这个力德尔！”
贾道士一愣，自己没说错话呀，想来爷是不喜太肉麻的恭维，当下不敢多言。
用人之际，孙壹也不和贾道士计较。“贾道士，你说的前三句都好说，这最后一句大明天数已尽，该如何给百姓解说？”
贾道士心道，不是爷自己说的＇大明社稷，万子万孙＇么。是了，爷是要考校我了。
当下沉吟片刻，说到：“崇祯二年五月初一，钦天监预测日食不合。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当年秋分时节，民间多人测得白日与黑夜竟不等长。朝廷忙遣徐光启率一众番邦和尚重修历法，龙华民、邓玉涵、汤若望、罗雅谷几个番和尚却言大明历法已失天数，番和尚献上的新历法，竟要重定二十四节气！一时间朝野惊恐万分，有道是皇帝贵为天子，岂能失了天数！想我大明历法，二百年来，预测日食月食，从未失算过，偏偏由检一登基，便不准了！你道怎样，去年四月十五，钦天监所预言月食又不合！爷你说，这难道不是大明已经失了天数吗？”
孙壹暗想，不就是大明朝的数学计算出了问题嘛！本来小事一桩，可偏偏明朝的皇帝好死不死，以天子自居，竟然成了政治问题！
不承认历法错误，偏偏接连预测日食月食失效，这在民间是什么影响？天子嘛，连老爹的事都弄不到一起，还配给天当儿子吗？承认历法错误，更是公然承认大明朝已经不合天数！一个数学问题竟成了政治死结！
（作者注：崇祯一朝，重修历法一直是朱由检的噩梦。二年班旨修历，五年已成。到崇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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