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从前对医院百态的无比熟悉,何皎更觉出巨大的反差来。
何皎年幼时,母亲周唯多病。那个时候,她也常往来医院,每日的煲汤送饭,探望看护。
在医院照顾周唯,几乎就是她少年生活的很大一部分。
当年,她的家庭状况极其的一般,理所当然的,周唯就一直住在人多嘈杂的普通病房里。
一个病房四张床,其中一张是多加出来的。
条件所限,大家都是互相忍耐着,挤在一块儿。不方便是常事,平常的护理擦身,还得劳烦旁人的家属暂避出去。
十三层的电梯一打开,何皎便更知道这栋康怡楼的特殊。
与其说这里是医院,不如讲这里是一个用于疗养的高级私人会所,宽敞安静,了无普通病房的拥挤和人来人往的嘈杂。
她正左顾右看,突然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何皎,你怎么也在这儿?”
何皎一回头,竟是郑泓。
两人面面相觑,几乎同时开口。
“是来探望樊伯母?”
“钟总的母亲?”
两句话撞在一起分辨不清,可彼此都已经明了对方的来意。
郑泓笑问:“怎么,你这是自发来的?”
因不知钟樊深具体要与她交代何事,所以,何皎也不好明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一时倒没更多解释,反而像是默认了。
“樊伯母刚动完手术,推进病房休息了。”
“刚刚……”何皎想了想,“是连夜的手术?”
“是。”
何皎仔细一瞧,郑泓此时身上,还是昨晚上同一套衣服,于是便立即明白过来,何故郑泓昨夜会突然离席。
“郑总一直待到现在?”
郑泓微微活动了后颈,“长辈年纪大了,我也算小辈,代为关照,也是应该的。”
何皎心道,这钟郑二人的关系,倒也确实不俗。
“那郑总这是要回去休息?”
郑泓随手按了电梯,道:“是,明早我再来探望。”
“哦,”何皎点点头,道,“郑总慢走。”
郑泓“啧”了声,笑道:“哎,这就送客啦,我还想,你真难得多问我一句。”
何皎做了个笑的表情,没出声。
“不玩笑了,昨晚上的手术比较成功,樊姨这边的情况,眼见也稳定下来,”郑泓冲何皎眨眨眼,“小师妹,那我先回公司处理点事儿,今儿就不陪你了,改天有机会,我请你吃饭,咱们再好好谈谈……”
何皎避犹不及,眉头不自觉地微皱。
“郑总大忙人,有什么好和我谈……”
就在当下,郑泓的目光状似随意地往何皎身后一飘,笑得愈发大声,将何皎未出口的话通通打断。
“谈什么,当然是谈我俩之间的事情了,不过,这有些话嘛,非得私下才好讲。喏,这不,接待你的人也到了。”
何皎一怔,不待反应,钟樊深便从何皎身后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
何皎脊背一僵。
“钟总。”她终于记起打招呼。
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何皎感觉还没在枕头上挨个把钟头,就醒了。窗外才蒙蒙亮,令人觉得万分丧气。
人生大憾不过如此,睡觉不能睡到自然醒,只有这个时候,才觉得手机根本不应该被发明出来。
铃音“叮铃铃”依旧在响,粤语老歌的舒缓伴奏带声,让人愈想与床榻就这样无休无止地缠绵下去。
何皎一提气,一手搓揉脸颊,一手胡乱地抓起床边矮柜上搁着的手机。
厉晓芸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一经接通便急不可耐地表明态度。
“亲爱的,昨晚上休息得怎么样了?”
何皎抽空看了眼电子钟的时间,道:“这才几点,一大早的,你就不能忘了我?”
厉晓芸“咦”了一声,问:“你这是什么声儿,怎么哑成这样,感冒了?”
何皎这才反应过来嗓子疼,却不想被厉晓芸带跑题,直道:“这样问你。”
“问我什么?”
“加班几个月,我都能扛下来,一碰到你,一垮一个准。”
“证明我挺能耐啊!”
厉晓芸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完全是老作风。
“对了,符文不是说,今儿早上,你们要招待家里的长辈吗,怎么,你现在倒还有这个闲工夫折腾我?”
厉晓芸顾左右而言他,“何皎你没事儿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你就别担心我了,小毛病,多喝口水的事儿。倒是你,既然答应了人符文,事情就得办到。我看这意思,是符文他爸妈要来吧?我说你呀,做什么事前,多少心里要有点数,隔天既然有这样的安排,哪能像昨晚上一样喝,还把我给蒙在鼓里。”
厉晓芸显然没当回事,道:“哎呀,你就别管了。我已经摆平了符文,改去外面请客,咱又不是没有这个钱,非得在家里招待。找个好点的馆子不就行了吗,大不了我请客,吃我在行啊!”
何皎语气严肃了些,“话不能这么讲,符文他爸妈……”
“不说了不说了,原本这事儿也不大,何必劳这个心费这个神呢?何皎,你这人真没意思,整天多想这想那,日子过得一点都不痛快!”
“这事儿可不是光痛快的问题……”
厉晓芸捉住了她的小辫子,一提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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