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之后,燕惊鸿在等常青,在昨日的院子里,等了整整一天,等与她道别。
常青推门而入。
燕惊鸿转身:“你来了。”他浅浅地笑着,“我一直在等你。”
常青走过去,坐在他身旁的木椅上:“何时回去?”
“明日午时。”燕惊鸿转头,侧眸看着她,沉默了片刻,语气不安慌促,“常青,你和我一起回大燕好不好?把你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他终归是放不下她,倒想不顾她意愿,不管不顾将她藏起来最好,免得日夜牵肠挂肚。
常青却摇头。
他便知道是这个结果,她啊,xing子和上一世一模一样,倔强执拗得让他没有半点法子。
常青仰头看他,身高只到他肩膀,有些瘦弱,眼神坚定极了:“别担心我,池修远断不会怀疑我。”她顿了须臾,重重咬字,“我会留下来,助你权倾天下。”
“常青,不要觉得对我亏欠。”
她摇头,不是亏欠的,不知为何,也不明所以,她就是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他。
这时的常青哪里知道,情不知所起,风月何为。
燕惊鸿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抓住她的手:“常青,我不要权倾天下,我要你。”
常青立刻摇头,语气严肃:“傻瓜,你应该说,”想了想,她一本正经,“我要天下,也要你。”
未经大脑,脱口而出的话,让常青有点无措,说完,她便低头,有些不自然地转开脸,耳根微红。
她不知道为何,越来越不像她自己,会说一些让她自己措手不及的话。
只是,她的话,却惹得燕惊鸿笑弯了唇角,眼里融了暖意,温柔得一塌糊涂:“好,那我将这天下抢来送给你。”
如果这样的话……
常青想,到时候便将她自己还给他。
“挞鞑接壤巫疆,是北魏的腹地附属国,与大燕相隔了鲤城,攻取不易,防守更不易,你为何要从挞鞑入手?晋门关接壤大燕,直通北魏腹地,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燕惊鸿笑,他的常青真聪明,天下战局尽收眼底。
他娓娓轻语:“挞鞑连漠北,我若攻城,定是池修远出兵,若能拿下挞鞑,岭山便探囊取物。”
常青微微惊讶:“你的目的是岭山?”
“嗯,我出兵岭山,池修远若败,只能求和休战,想必他也看出来了,我对你存了心思,若岭山大捷,他应该会将你送来大燕。”燕惊鸿蹲在她双膝前,看着常青,目光专注,“你说过,岭山大捷,便是归期,我必须算好了,不能出岔子。”
常青突然哑口无言,怔怔地看着燕惊鸿,
岭山大捷,她赴大燕为细作,这是上一世的历史。她怎么忘了,这一世的历史,从她在北魏皇宫里将他带出大火时便开始偏离。
所以,他这样小心翼翼地谋略,不敢错一步。
“惊鸿。”
“嗯。”
她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想喊喊他的名字,不知为何,会为他的战战兢兢心疼。
他摸摸她的小脸,继续说:“不仅如此,我出兵挞鞑的目的其一是岭山,其二是你。”口吻冷了几分,他有些愠恼,“姜笪那样欺负你,我哪能坐视不理,得给他们放放血才解气。”
心头像被什么拉扯了一下,凌乱地跳动,许久才平息,常青才道:“岭山一役,上一世是十年之后,如今大燕刚易主,现在不适合征战。”
巫疆也好,北魏也好,大燕也好,多年来,战火未停,却也从来没有过大战,三国鼎立之势一旦破裂,天下势必大乱,所以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之前,谁也不敢妄动。
岭山是北魏腹地,一旦燃起战火,便是大乱方始。
“我等不了那么久,也管不了那么多。”燕惊鸿握住常青的手,“我已经遇见了你,便不怕颠覆历史,即便无法预知也没关系,我只要紧紧抓着你就够了。”
既然,他要不顾一切,那么,她便陪他腥风血雨。
常青重重点头:“嗯。”
燕惊鸿笑了笑,这样容易满足。
她沉默就许久,突然说:“惊鸿,若是岭山有没有攻取,待我及笄,你便来北魏寻我。”
燕惊鸿笑,眸中突然明亮了所有颜色:“好。”
在北魏,女子及笄,便会许人家了,到时,他去寻她。
次日午时,燕惊鸿归国,幽月城破,挞鞑两万精兵身死城下,四王子姜笪不见踪影,挞鞑大军不敢妄动,退至蕃地,漠北又归于平静。
午时过了三分,这个时辰,漠北的太阳正是严烈,常青站在营帐外,许久许久,额头上,覆了一层密密的汗。身后,有脚步声。
常青看着远处黄沙漫漫,突然开口:“他走了吗?”
“嗯。”飞衡站于她身侧,“怎么没去送他?”
常青默了一下,说:“怕舍不得。”
飞衡转头看她,觉得不可思议,常青这块冷冰冰的石头,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若听到,会很开心。”
她席地而坐:“飞衡,与我说说你和他的事吧。”
飞衡挨着她坐下:“我七岁那天认识了惊鸿,当时,我是相府里最受排斥的庶子,他是冷宫里受尽冷眼的皇子,太子诞辰,皇后宫中失窃,所有同往的世家公子都指认我,大概是因为我是异类,当时啊,”飞衡望着远处,眼里,从未有过这样的柔软,“他跪在皇后面前,承认那些丢失的珠宝是他偷的,为了买入冬的褥子。”
“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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