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崇霭一袭青衫,上面罩了件藏青卐字暗纹夹袄。坐着黄包车去往泰丰茶楼,远远见门口已经站着几个身穿黑衣短打的汉子,心知张盐卯已经到了……
……
萧崇霭到上海已有两月,至今才准备开办第一个工厂。
两个月间,除了溜达着捡漏几个古玩,实地考察了一下记忆里的几个地方,分别为《浪潮》和上海本地的几家报社撰写了数篇诗文,萧崇霭光顾最多的地方,是圣母大教堂。
在那里,萧崇霭认识了从美国来的传教士约翰,从最初的宗教、英语语法到后面中西建筑、美食,唱诗班音乐,聊的话题无所不包。
也是在那里,萧崇霭偶遇或经约翰介绍认识了几位工部局董事。要知道,租界实际是不设政府的,真正的管理者便是商人联合组成的工部局。
工部局董事各国均有,主要是为租界商业发展有贡献的人。
萧崇霭英语、法语、德语交流一点儿障碍都没有,轻松的话题,无所不知的知识量。任何时候不疾不徐的语速,好听的声音却始终淡淡的。加上特制的西装,为增龄戴上的黑框眼镜,令其个人魅力简直满格。
由于约翰介绍说萧崇霭是一位撰稿人。所以大家便称呼萧崇霭为司高乐,意为学者。首先这么叫的是英国董事的小女儿,法国董事同到华国的夫人更痴迷于萧崇霭谈及的时尚……
两月间,虽然这些人时常谈及商业上的事,偶尔也会问萧崇霭,但萧崇霭始终摇头,只适当说些上海的发展,半句不提自己。
直到数日前,法国梅莎莉夫人再次问起萧崇霭他所说的管状口红和盒粉线笔,萧崇霭不经意的道快了,那地方厂房都是现成的,他准备的钱也够,基本谈妥了。众人随即对萧崇霭道恭喜。
再然后,萧崇霭后续办执照加盖厂房就很顺利了。
原因无它,租界内使用的是外国法律,说是一律平等,但很多时候华国人即便从同胞手里买到了土地和商铺,执照却依然要公董局颁发,若是有人想卡你,那么你就有可能怎么都办不了工厂。
萧崇霭从来不会把自己的记忆当倚仗,仅仅只是助力。这些董事有的放矢之下认识并不难,且对他今后做的事很有帮助,何乐而不为?
…………
萧崇霭到上海认识的另外一个人,是经昔日一起拉煤的张大民牵线的。
张大民父母死了后就到上海来投靠他的亲戚了,在江边帮人装船卸船。两人遇到后,铁塔似的汉子第一句就问萧崇霭现在在干啥,有钱吃饭没有?没工作他现在能立刻给他安排。
萧崇霭不由笑了。
这也是他找张大民的原因之一。当年几百斤的煤车,一个人在前面拉,一个人在后面推。十五六岁的许夜生能有几分力气?也就张大民肯跟他搭伙拼一组。
而张大民现在拜的门下,正是上海滩鼎鼎有名的帮派。
出来做生意,什么人都得认识,何况萧崇霭想要的悠哉悠哉独善其身的生活,也需要结识这些人。所以萧崇霭就让张大民牵线,认识了张盐卯……
萧崇霭的车刚停到泰丰茶楼下,张大民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夜生,来啦!”
“大民哥,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这儿也刚到。”
张大民说着,将萧崇霭迎上楼。这个点儿,正是茶楼淡着的时间,寥寥几桌,张盐卯在这里有固定的包间,听到声音,正缓缓站起身来,萧崇霭已笑着抱拳道:
“张兄,实在抱歉,我来晚了!”
张盐卯一笑,“哪里话,是我想吃茶,早过来了。”说着从怀里取出怀表特意让萧崇霭看,“瞧瞧,你的时间一向是准的。”
两人笑着寒暄几句,坐下后毕竟已是有些交情的,张盐卯便直接道:
“崇霭,没想到你跟公董局的董事都有交情,难怪扩建能批的这么快。那让上面招呼一声就行,之前又何必破费!”
萧崇霭抿了口茶,语气和平日一样。
“什么破费,也就是请张兄吃了顿便饭罢了。何况交情也要分先后,我初到上海,经大民哥介绍结识的第一个朋友就是您。厂子又办在您的边上,不找您找谁?”
萧崇霭的称呼和话语都令张盐卯听着舒服。一面笑着招呼萧崇霭吃东西,一面随意的。
“你这可藏的深哪!半点不像避到上海的……”
一个“避”字,萧崇霭便知张盐卯这是查了他在北平的事了。
倒也不奇怪,开始看着是毫无背景的南下小子,突然认识了自己顶头的人,是谁都会怀疑。何况萧崇霭到上海后,也没有更名改姓,一样叫许夜生,只是加了崇霭作为自己的字。
萧崇霭淡淡一笑。
“这年月,扒皮挖心都未必认得出是不是日本人,谁还不会遇到几个渣呢?”
“哈哈哈,说得好。我就喜欢听你说话,长见识啊!”
张盐卯一句笑语,算是彻底将萧崇霭的底儿掀了过去,“行,既然你认我这个朋友,放心,你的厂子就是张盐卯的家,在上海我看有谁敢动!”
最后一句话,张盐卯终于现出本身的狠厉来,隐隐可见日后上海教父的影子。
而之后张盐卯也的确说到做到,萧崇霭的厂子被人使坏的时候也是他提前得到消息让人告知了萧崇霭……
数年后,曾有门人问张盐卯为什么当年听了许夜生的丑闻仍真心相交?而且说到做到?
张盐卯道,他虽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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