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流银泻玉,照亮了狭长的虎跳峡。
虎跳峡蜿蜒于群山之间,长十里,宽五丈,林木葱茏茂密,连接金平府和洪都县两地。峡谷两侧,峭壁如削,藤萝飘荡,奇松突兀。狭窄曲折的山路上,花草烂漫,树浪连绵,一个束发少年牵着一个女童并肩漫步,趁着明丽月色,一边说闹,一边赶路。
那少年浓眉大眼,面如黄玉,身着蓝衫短打、马裤草履,皮肤黝黑,显然饱经风霜,浑身露出一种成熟坚定的气质。
此时,虫鸣枭叫此起彼伏,在这茫然夜色中显得甚是恐怖。为了排遣孤独寂寞的氛围,也为了驱赶恐惧不安的情绪,这少年微笑洋溢地向身边的小女孩问道:“小南,听哥哥吟诗好不好啊?”
那小女孩穿着碎花衣裳、黑裤布鞋,头上扎着两个小花辫,脸上稚气未消,一双明眸宛若秋水澄澈,不过十岁年纪,天真单纯之中已然隐隐有一缕英气浮动,正是兰心慧智。
听到少年准备吟诗,被唤为“小南”的小女孩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小北哥哥,你什么时候也会吟诗啦?”
“我每次砍柴抓鱼回家都会从李老夫子的私塾门前过的嘛,正好他教的那些学生狗剩子啊、牛蛋蛋啊之类的都是榆木脑袋,每天翻来覆去的都是背些千字文啊、诗经啊之类的,走出老远都能听的到,我耳朵都快听出茧来了……”挖苦了一阵,被唤作”小北“的少年又嘻嘻笑着自夸道:“再说了,你哥哥我多聪明啊,什么东西都是听一遍就会了,要记些诗词什么的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嘛!”
“哇,哥哥你好厉害啊!”眼见小北自吹自擂、自卖自夸,妹妹小南深信不疑,一脸崇拜之色,高兴地点头道:“那哥哥你快念,我听!”
“好叻!”征得妹妹小南同意,小北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大声吟诵道:“我劝天公重抖擞,天公对我吼三吼。我说天公不要走,留下陪我喝杯酒。天公就是不肯留,出门翻个大跟头……”声音清亮,响彻山谷,顿时惊起一片鸟雀腾空乱飞,喳喳怪叫。
“哥哥,这是什么诗啊,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小南虽然年纪幼小,可也听过私塾里那些孩子摇头晃脑的念过诗词,都是佶屈聱牙、深奥晦涩、文绉绉的,从没一首像这样通俗易懂,风格截然不同,是以开口问道。
“这个啊,叫做打油诗!”小北眼望山路,目不斜视,厚着脸皮,堂而皇之的答道。
“那什么是打油诗呢?”小南好奇地望着小北追问道,大有盘根究底之势。
“咳咳、这个嘛……”这个略微有些深奥的问题登时让小北招架不住,一时语塞。他毕竟只是个山野少年,父母早逝,整日里忙于生计,又从没认真的上过私塾,哪里知道如何定义打油诗呢?好在他反应迅速,深知妹妹小南性情,很多时候都只是随口一问,并不一定就非要得到答案,只要东拉西扯、应付得当,照样能敷衍过去,于是顿了顿,接着答道:“等你再长大些,自然就知道啦!”
“那哥哥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小南疑惑道。
小北嘿嘿一笑,高深莫测道:”这个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也!”
“那就是不能说喽!”小南撇撇嘴,有些不满,干脆撒开了手,停住脚步,俏丽的小脸蛋突然浮现忧愁之色,叹道:“可我要是再也长不大该怎么办啊?”
“哎,小南,你怎么会这样想啊?”小北大惊失色,也跟着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她,急忙问道。
“我在房间里听到了,张神医站在门外跟哥哥你说的话!”小南低着头回忆了一下,然后突然抬起头抽泣了起来,望着他哽咽道:“张神医说我天生九阴绝脉,除非大罗金仙出手,否则绝对活不过今年,哥哥,对么?”
看着低声哭泣的妹妹,小北顿时心慌意乱,明白她已经知道了真相。那张神医行医多年,悬壶济世,乃是整个金平府医术最高的医生,在他手下,不知治好了多少疑难杂症,堪称再世华佗,素有“阎王敌”的雅号。但人力有时而穷,医术再怎么高超,终究也有极限所在,而自己妹妹的病,其复杂程度,就连张神医也摇头兴叹,直言素手无策。只是没想到,这张神医说给自己的话竟给妹妹给听了去,如今要不要承认呢?
他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欺瞒下去,毕竟车到山前必有路,不到黄河心不死,还有半年的时间,万一突然不药而愈了呢,万一他张神医说的话也有不灵的时候呢?
虽然这些想法有些不切实际,希望渺茫,但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妹妹丧失对生活的希望,不能让她的脸上失去灿烂的笑容,哪怕终究有一天要阴阳分隔,也要让她在活着的时候充满快乐,远离所有的悲伤痛苦!
考虑明白,小北当即摇头否定、闪烁其词道:“没有这回事,你听错啦,张神医根本就没说过那样的话!他说的是别人的病情,你就别胡思乱想啦,好吗?”
“不,你在撒谎!”常年相濡以沫,小南哪里会听不出小北话里的不实之处,何况之前他脸上的挣扎犹豫可是全看清了。见他还要死鸭子嘴硬,不肯吐露实情,旋即嚎啕大哭起来:“连哥哥你也骗我,呜呜……大骗子,都是骗子,骗子,呜呜……”哭声凄厉,显得极为伤心。
见小南泪眼斑驳,小北也难掩心酸,他立刻将妹妹揽入怀中,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部,坚定说道:“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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