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色的身影窜进宫殿深处,等在小榻上的蒋牧白迫不及待就站起了身问到。
“怎么样,人可平安?”
“属下去的时候王爷已经在那里正要动手,被人拦了下来,显国公世女和刑部尚书也去了。”下属简明扼要汇报道。
“她可有不妥?”
“并无不妥。”
蒋牧白终于松口气,“辛苦你了,先回吧,小心些。”他轻轻挥了挥手。
黑影如同来的时候一样安静,行了个礼消失在房檐之后。
蒋牧白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得到片刻的休息,察觉到风波渐渐有浩大之势,蒋牧白知道这件事捂不住几天了,他的父王他明白,绝不会容许贞安活下来的,所以这几日每天夜里他都只能派出最心腹的护卫在昭狱守着。
万幸,终于拦下来了,蒋牧白突然甚至有些感谢显国公世女,他知道这一遭之后父王没办法再对贞安下手了。
“小北。”蒋牧白轻轻唤了一声。
“公子,什么事么?”
“阿炎那里仍没有回消息么?”
“二公子不见我们的人。”小北低声说。
蒋牧白陷入沉默,良久,他缓缓道,“下去吧。”
蒋牧白知道这是萧炎在用行动证明那一晚他所说的回报并不是虚言,他会看着十三被毁灭,不会伸手。
过了约莫一刻钟,蒋牧白才再次唤了小北进去,交给他一封装好的信。蒋牧白的一只手放在身后,眼睛一直盯着那信封,昏惑黯淡的烛火照映下,他眼中浓黑的情绪似乎能够满溢出来,透着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用尽一切办法,把这个交给阿炎。”他的声音低沉而肃穆,不容置喙。
望着小北远去的方向,蒋牧白身后的手拳头已然攥得紧绷,缠绕着的白色纱布上竟透出一丝血红。
那天清晨,经历过刀剑的洗礼,这封信躺在了萧炎的桌上。
萧炎并没有伸手碰它,只让它原样呆在那里。
他厉声质问传风,“我不是说过那边来的一律不准收么?”
这两日他没有干别的,把十三的房间所有角落包括老鼠洞都仔仔细细搜了一遍。他并没有找到多少十三和蒋牧白相识的痕迹,只在她妆盒最底下的夹层里翻出了一对碧玉耳钉,但如此也就够让他看清楚了。
他幼年时候见过那对耳钉,是蒋牧白母亲送给荣郡王,荣郡王又在蒋牧白生辰时候给他的。
这对耳钉玉质上乘,颜色碧绿,绿得几乎刺痛他的眼睛,那一瞬间他邪火冒出,毫不犹豫就狠狠把它们掷在了地上,但玉质坚硬,除了在地板上发出几声咕噜声响,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该死的情比金坚!那一刻萧炎除了怒火以外,有一丝委屈,缠绕在他心头勒的他发疼。连耳钉都收了,他算什么?一个阿罗不够,又一个蒋牧白,他萧炎到底在她心里还剩下多少分量?
“公子,大公子是铁了心一定要把这封信送给你,我们不收死士就硬闯,连命都不要的架势,都见血了,我们也实在不敢硬拦。”传风小声道,“公子真的不看看么,万一真的是紧要的事情。”
萧炎忍不住讥道,“他自己不方便,想哄我去救人,我如此傻么?费心费力让他们继续快活?”
“小的以为夫人不是那样的人,都过去了,夫人心里只有公子,我们底下人都看的清楚。”传风忍不住劝道,在他看来,夫人性子温和对公子又体贴,便是和大公子有些牵扯也都是过去的事情,要真放弃了夫人,公子再找一个女子也不一定就能比得上夫人对公子好,光是家里一干二净没有长辈压制这一点就再难找到第二个了,况且——他看的出来公子是真的爱慕夫人。
是以,他真心实意劝说道,“公子,还是看一眼吧,你心里就真的能放下夫人么?若如此,那日又为何出手救下夫人呢?”
他记得分明,收到荣郡王往昭狱去的消息,公子当即就亲自跟了过去,紧要关头又是怎样毫不犹豫便出手打下了那瓶□□。
这哪里是放得下的样子,传风心里叹息,若夫人真有个万一,恐公子一辈子都会过不去这个坎。
萧炎闻言却立刻激动道,“谁放不下了!”说完似乎自己也察觉反应过度,尴尬之余,又深恨自己事到临头和那无能男子一样,竟不能干脆利落地了断。
传风忍着没让自己露出痕迹让公子尴尬,不动声色道,“公子,那要是夫人真的被皇上怪罪,我们也不理么,砍头还好,若是皇上气急要来个五马分尸、凌迟之类,岂不是后悔也迟了?”
他故意认真道,“如果公子真的决定做个了断,我们自然都听公子的,只是夫人毕竟也和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待我们也好,眼睁睁看着夫人被刀割火烧实在也做不到,不如公子允我潜入昭狱,给夫人个痛快了断,也算对得住她,不知这样可好?”
萧炎被噎住,忍不住就想像出十三被绑在木桩上受刑的样子,鲜血淋漓,这个画面光是想一想竟就让他心痛不已。
“公子不想亲自听夫人的解释么?”看见萧炎沉默不语,传风诚恳道,“公子,还是先把夫人救出来再说吧,到时候你如何惩戒如何消气都来得及。”
萧炎不吭声,既没答应也没反对。
救,到底意难平,觉得自己窝囊,不救,这个选项于他似乎带着可预见的残忍。
不论如何,到底得让她好好吃点苦头,认清楚紧要关头谁才会帮她——萧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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