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执殿的正殿隔间内。
沈家三爷被皇帝陛下单独留下来了说话。
延兴帝章鉴近两年来身体每况愈下, 这是朝臣们心中都清楚的。夏秋之际,有一段时间,皇帝甚至有些熬不住,但到底是挺过来了。
大抵年节的喜气多少感染了他,此时的延兴帝瞧着精神气尚可。只拗不过身子骨已不是年轻时的强健, 他盖着薄毯半卧在暖榻上。
沈三爷沈晋被赐了座, 便坐在暖榻的旁边, 陪延兴帝说话。君臣之别使得沈晋的态度恭敬,他面上是聆听圣训的模样,但为何被留下,却非心中无数。
究竟是章鉴先开口。
他说,“云登, 算起来,你我认识也有几十年了, 但我这身子, 怕是不知还能拖过几日的功夫便要先你们而去。”
云登是沈晋的字。比起章鉴,沈晋要年轻几岁, 不过他们的确算得上打小认识, 偶尔抛开君臣关系, 两个人也是能够一起喝酒谈天的。
沈晋垂首道,“陛下福泽深厚,定可以长命百岁。”
章鉴叹气,摆了摆手说,“你是取笑我了,不说世间可否有长命百岁之人,又有几个这样的人,但凭我这身子,要如何长命?我不过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去了,却仍留有遗憾。”
那是明显的话里有话,沈晋仍是低着头,佯做尚不知何意,说,“太子殿下品貌非凡、雅人深致,福安公主冰雪聪明、蕙质兰心,陛下只须……”
沈晋话未说完,已被章鉴打断。
他说,“云登,而今你便只有这些客套话敷衍我了吗?”沈晋道不敢,章鉴又说,“你是三个孩子的父亲,难道也不明白我的心思吗?”
“做父母的,无非盼着子女都好。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求而不得,却偏偏无动于衷。若换了是你,你能这样?!”
章鉴变得有一些激动,“我如今是舍不得福安嫁人,可只要她自己哪天乐意了,我也不会横加阻拦,毕竟孩子自己的意愿最重要,我们得学着尊重他们,你说是不是?”
“既然祁儿有心仪的女子,也到了成家的年龄,我自然盼着他早些成亲。或许赶在有生之年,我还能瞧一瞧自己的孙儿,那才是真的没有遗憾了。”章鉴长长叹气,“云登,若是我的身子骨像你这么好,我也不会着急。”
那样的话里话外都在指责他不该不同意章祁与沈鸢的亲事,还搬出自己身体不好来说道,沈晋无言,唯有说,“陛下说得极是。”章鉴忽而低头咳嗽起来,沈晋便顿住没有再说下去。
延兴帝掀了眼皮偷偷看了看沈晋的表情,见他犹似无动于衷,顿时间咳得更加厉害。待到半晌过去,延兴帝靠着暖榻喘气,像是累极了。
他幽幽道,“云登,我恐怕真的时日无多了。”
“听说端王世子在外期间寻得一位杏林春暖的大夫,许是能治好陛下的病症,陛下无须如此悲观。”沈晋想得想,又说,“臣也会如陛下所言,尊重儿女的意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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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因天气尚冷,章祁养在东宫的两只小白虎不怎么活泼好动,在大铁笼子里寻得晒得着太阳的地方,仅是懒洋洋的趴在那里。沈落、沈鸢与章禧、章婧围在大铁笼附近,倒是不愿打扰。
章禧道,“我上次来看它们的时候,它们还很能折腾的,还会打架。而今这天太冷,估摸着是恨不能冬眠,爱动不动的让人没法子。”
沈落笑说,“换作是我,这么冷的天一样不爱动弹。就是没办法冬眠,不然我肯定很乐意。一整个冬天睡过去,醒了就是春天,多美呢!”
“你这分明是懒,谁能像你这样?”沈鸢掐她一把,触到沈落的手指,在这里站得会已经快要冻成冰柱了,便说,“这外头实在冷得厉害,还是去殿内暖和暖和罢。”
章禧捂嘴一笑,悄悄道,“真的不是我浑说,你这可是很有女主人的风范!要不是人前不怎么方便,我是想多喊你两声皇嫂的,总归是早晚的事。”
沈鸢斜眼看向章禧,佯怒,“你多打趣我一句,我便多不搭理你哥一天!反正我不恨嫁,觉得现在还太早了,以后不一定会发生什么。”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迁怒了的章祁不由得黑脸,伸手将章禧拎到旁边,客气的请沈鸢、沈落、章婧到屋子里去喝茶。章禧看着自己哥哥的模样,忍不住笑个不停。
章婧尚且不知章祁到沈家提亲的事,但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幕,究竟明白了章祁与沈鸢两个人的情谊。她看到在旁边笑靥如花的沈落,想到自己哥哥,仍无法做到无所谓。
可是章婧心里很清楚,自己不能替哥哥章宪做选择,也不能去逼迫沈落,她还得在其他人面前装作一切都好。章祁与沈鸢、沈落走在前面,章婧伸手拉一拉走在后面的章禧,低声问,“已经定下了吗?”
不在临安城的这段时间,她似乎错过不少。
章禧反应一瞬,点了点头说,“虽然也算不得真的定下了,但我看是□□不离十。说到沈家去提亲的那天,韩将军也去了,结果两个人都被沈大人给请了出来……不过倒也可以理解,谁舍得两个女儿一下子都定出去呢?”
韩玹也曾经到沈家提亲的消息让章婧有一瞬的呆愣,待回过神,她才冲章禧勉力一笑,“好事成双,韩将军和落落也很相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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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禧与章婧在屋里喝得两口茶,章禧又惦记自己哥哥在东宫里养的两只鹦鹉,闹着要去看,将章婧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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