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诚恳望她。
谁料王宁非但没有被我劝开怀,脸上的愁苦之色却越发浓重。
我有些不知所措。
上古时的女神仙都刚强的很,被人砍上一刀,咬了牙扎完伤口就能上战场的,一拨接着一拨,张口就哭的,听都没听过。不过话说回来,我第一眼见王宁时,也没发现她那么柔弱。果然人不可貌相。
我于劝慰旁人这道上的功力很是浅薄,踌躇了半晌,都想不到可以用什么话语来劝王宁。只好坐一旁等她哭完。
想来哭这回事也如戏文般,是需要有观众的,一人或者数人在中心哭,旁边围着的人递帕子的递帕子,宽慰的宽慰,这样里头的人才能发挥的好,没眼泪能挤出几滴泪来,有眼泪的更是能发挥得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这才不辜负旁人递帕子,绞尽脑汁想宽慰词的情谊。
如我这般只在旁边坐着的,想来是个很不合格的,可叹直到王宁收了声,我还没反映过来,只在心中暗暗庆幸,我虽然看王宁走了眼,但也看走太大的眼。丝毫没想到她那么快收声,是因为没观众的缘故。
因没观众而生生浪费一帕子眼泪的王宁,幽幽叹口气:“真是修道之人才能说出的箴言,若是人人都如此,世上哪里来这许多不平事。”
她这番话一说,估计是要与我讲那些不平事,可惜方才上船太急,除了手头上摘的莲蓬外,也没点李子桃子地瓜干之类的,令我微有点遗憾。
小船咯吱一声荡,左右颠簸一下。她眼神迷蒙,仿佛透过雾气看见些许别的时光。
人间的女子,除了嫁人生子无大事,王宁却是个例外,她除了要想嫁人的事外,还要夹在哥哥和母亲中间,充当类似夹心饼干中夹心的角色。
“哥哥和母亲从小都对我很好,特别是母亲,我没有父亲,我与哥哥是她的一切。可是也不知从何时起,哥哥待母亲很冷淡。”
“有一回,我去找母亲,听见她在哭,我母亲还未生下我,就一力承担起家里所有的事责,早已习惯坚强。我从未见过她哭,当时就慌了手脚,想进去安慰她。”
“但还没进去已经听见母亲说话,说哥哥长大了,儿大不由娘,他想要什么,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拿去,她却不能让哥哥去冒险。从开着的窗子里望进去,母亲捧着父亲的生前配过的玉饰哭。”
“我听了难受,去找哥哥,哥哥却说与我无关,只要我能好好保护自己就好了。可是怎么会与我无关?他们是我最亲的亲人。”
她将脑袋深深埋在胸口,手却用力扯着裙子。
我叹口气,果然情之一字最是磨人,不管爱情还是亲情。
但我以为她咨询的问题,却是咨询错人了。毕竟我天生地养,既没母亲又没哥哥。这辈子需要好好想的,最糟心的事就是,约好与知己好友谈理想,谈人生外加吃果子,结果完全忘记这茬事,事后绞尽脑汁如何翻篇。因此着实没法与她感同身受。
也不晓得怎么安慰她。
想了会儿,突然想到一个与此情景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方才她与我道歉,不会是前些日子,她邀我吃早饭,完了后,在院子里闲逛时,被我说哭那茬?
其实真论起来,该道歉的人该是我。
不过她既没等到我的开解,我也没向她道歉。
她已继续道:“后来我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哥哥十分费心,替我寻遍天下名医,母亲也很信任哥哥,将我完全交给了哥哥,我恨他为何要让母亲伤心,却也恼他对我如此好……”
说完,又嘤嘤泣道。
我搞不清楚她为何要对我说这些话,因为正如她所说的,不管是王夫人还是王华,都是她的亲人,而我只是个暂时借住在她家的外人罢了。
想了会觉得王宁之所以这样做,可能只是想要个树洞发泄下,毕竟一方是母亲,一方是哥哥,她夹在中间也很为难。
当然前提是她说的都是实话。
不过我挺愿意相信她的,不是因为她凄惨,而是因为以我十几万年的社会经验来看,若是两方人马对上,不管手下死多少人,两方的头头都不会很快出事,最多受个小伤什么的,也很快能痊愈。王宁身上这程度的死气,一不留神就死翘翘,她这样都能当头头,该说她运气实在太差,还是另一方太弱?
日头悬上头顶,透过青青垂柳,晕出几块斑驳在小船上,偶尔落在人的身上,我随手采片莲叶遮在脑袋上,听了王宁的故事,脑袋有点混乱,我要先理一理。
没有料到的是,外部条件太过舒适,理着理着,思路还没理清,我就先打起了瞌睡。
再醒来,已是夜色朦胧,我躺在柔软的床铺上。
室内没有点灯,一团模糊的影子背对着我坐在桌边,我含糊道:“木烨……”
影子动了动,站起身来,走到床前,果然是木烨。他摸摸我的头,额间微有汗意。
我头还有些沉,复闭上眼睛。
床边一沉,木烨坐了下来,我听到他说:“还困?”
我不想说话,将脑袋埋进他手里。
好一会儿,我才开口,声音有点喑哑:“不困了。”
木烨要将手抽走,我不让,作势将他的手抱在怀中:“你抱抱我。”
木烨轻笑一声,俯下身来,长发顺着落下,拂过我的脖颈,有一种撩人的微痒。
我被他拢在怀里,熟悉的木中香扑面而来,将我萦绕,我拉起他的一缕长发,送至鼻尖,轻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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