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夏早就猜到了束河印象的深意,但却迟迟不肯承认。无论是从建筑风格还是设计理念,又或是平面布局来看,都像极了她的建筑设计风格,如果没记错的话,大四那年,她的确画过一幅像束河印象的草图,但那幅画,如果没有人精心修改和完善,恐怕就只能是纸上建筑了。
而这个世界上最懂她的人,只有楚煜。
至于束河印象为什么叫束河印象,她猜到个大概,河,是她姓氏的谐音,束,可以解释为束缚、捆住,楚煜赋予给束河印象的深意,是想留住当初最美好的时光。
何以夏闭了闭眼,坦诚的说:“楠楠,我又何尝不想呢,但似乎,那刀过后,我很难再面对他,可我深陷在过去的泥潭里无法自拔,我太渴望被救赎,而我想要的,只有楚煜能给我,这种复杂的心理,你懂吗?”
赵孜楠叹了口气,“你渴望被救赎,但前提是你得先自我救赎,你不能跟个蜗牛似的,永远把头缩在壳里,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你连试都不试,怎么就知道不行?”
这番话让何以夏的心境澄明许多,她的恨,浓烈刻骨,而爱,也应该是炽热无畏的。
两个人在窗外的蝉鸣声中休息了半下午。
楚煜从交大回来后,已经是夜里十点钟了,还带着轻微的酒气。他从前台那要来房间号,连等电梯的耐心都没有,直接从楼梯冲到三楼。
何以夏开了门,闻见酒气,两道秀眉蹙拢,“你喝酒了么?”
他愣了几秒,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照实说:“嗯,陪陈教授喝了两杯,我没事,你别不高兴,好吗?”
楚煜忽然想起他们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总四处应酬,回去的晚,她几乎不等他,但会留上一盏灯,时间久了,难免起些摩擦。
她垂眸,脸上泛起些红,有些嗔怪,“我没有生气。”又过了几秒,问他:“陈教授……还好么?”
楚煜松了口气,“身体还算健朗,但这些年,没少提起你。”
“那就好,他提我做什么?”陈教授是建筑系的老教授了,带过的学生也多,但最得意的,莫过于何以夏。
他眼里含笑,心想着,他们有多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这几个月以来,哪次不是吵得你死我活?
楚煜靠着墙,声音清澈得不像话,“以夏,我现在就跟做梦一样。”
何以夏抬头看他,眼底无声流转的秋波娇魅入骨,她痴痴的笑,是啊,的确跟做梦一样,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梦,那就永远都不要醒,永远。
但沉浸在梦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他们所提及的过去,已经没有肮脏和丑陋,有的,是无休无止的怀念。
寂静无声的走廊里,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楚煜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手里还提着东西,随即站好,“我给你带了件文化衫,你看看,喜欢么?”
他拆了塑封,把文化衫摊在何以夏眼前。
是件黑色体恤,前面用鎏金色印着“120”的字样,代表交大120周年校庆;背后是交大的的校训——竢实扬华。
“从哪弄的?”这种东西,谈不上有多喜欢,但却非常有纪念意义。
他答:“在生活广场的一家小店里,想到你,就买下来了。”
何以夏“嗯”了一声,他们都说,爱一个人,就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原来,被人爱着的感觉,是这样。
楚煜又从兜里摸出来个小玩意儿,“还有这个。”
是个钥匙扣,上面印着卡通版的157阶。
她彻底笑出声,“你都多大了,还这么童心未泯?”
楚煜以为她不喜欢,掌心收拢,准备揣回兜里。
何以夏连忙握住他的手。
他笑意渐浓,将她纤细的手指攥在掌心,不肯松,犹豫半响,开口问:“我可以抱你吗?就一小会儿。”
楚煜的声音有些沙哑,手上的力道也重了几分,何以夏感觉到了他的紧张。
但她没有说话,几秒后,踮起脚尖,单手环上他的脖颈,轻声说:“阿煜,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楚煜闭了闭眼,低下头,埋在她肩窝,心头跟小鹿乱撞似的,他想,他这回,是真的活过来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就交给他好了。
楚煜松开她,将她额前细碎的发拨到耳后,“我明天在扬华讲堂有个演讲,来么?”
何以夏眯着眼,含笑似的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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