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儿时的记忆中,父亲永远都像比他年轻二十岁的人一样硬朗,那刚毅而严峻的目光,无时无刻不透着英气,结实的胡须掩盖着下颚,衬托出一张严厉但又不乏父爱的脸、一双蜜眼和一张似乎永远紧闭.info
可如今他看起来真的老了好多,我要把这一切都告诉他吗?
“在想什么?”肯尼轻声问。
被打断思绪的霍恩摇摇头,搭上父亲伸来的手,单腿跳向书桌前的椅子。坐下的同时,父亲帮他倒了杯酒,浅抿一小口后,他不知该如何向父亲解释这一切,又或是谈点别的什么,他很苦恼,虽然这样的苦恼已经困惑了他十七年,但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于是只能又痛饮一大口,直到杯子见底,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刺客的事,林德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肯尼一边将桌上的信件推到一旁,给自己腾出一块搁手的空位,一边抬起双手,撑住下巴,用布满血丝的蜜色眸子盯着他。
霍恩用手撑着腮帮子,看着椅子扶手上的立雕狼头。“我想了一夜,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一件事。”他说完换了个姿势,靠到椅背上,直视父亲的眼睛,“关于......关于......刺客的事。”他还是没能说出来。“我觉得,袭击你们,或是说我们的人,恐怕不是赖安的人。”
“你今天有些不大对劲。”肯尼显然听出了什么。
“大病初愈的缘故,”他指指自己的喉咙,“我差点失声了,伙计。”
“哦,是吗?”肯尼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刚刚那后半句话,什么意思?”
“我说的不够明白?”他指指桌沿上的杯子,露出微笑。
“我当然知道刺客不是赖安的人,”肯尼挪开一只手,将面前的酒壶推过去,“袭击我的人是联盟军。那件事,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后怕呢,”他看着拿起酒壶的霍恩,“说不定,这壶酒里也有毒药也说不定,哼哼。”
“这只是表面意思,我想说的可不是这个。”霍恩对父亲的后半句话充耳不闻,开始向铜制角杯里倒酒,红色的液体流泻而出,凝滴成线。“还记得我在红橡林时说的话吗?”酒杯斟满后,他放下酒壶说,“如今的联盟军从表面上看去铁桶一个,其实内里早已千疮百孔,每个领主都有自己的小盘算,正背着我们打的噼啪作响呢。”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你听见了吗?”
肯尼依旧不动声色,橘黄的灯火将他左脸描得漆黑,活像一尊五官立体的雕像。“继续,别像挤牛奶似的,我不动嘴你就停下,这样很累。”他顿了顿,“我已经两天没睡了,伙计。”
“起先,圣德城被我们收入囊中,那时的联盟军还算团结,毕竟还有至少两场大仗要打。”霍恩端着酒杯,靠回椅背上续道,“可卡尔塔一役后,有三件事足以让联盟军分裂。其一是我们北城的损失最为严重,换句话说,你已经不再是佣兵最多的领主。其次是亚述,而詹姆公爵的死是最大的噩耗,因为米拉没有领兵能力,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这个不可分割的联盟还是处于弱势,我的意思是,和其他领土相比较而言,我们弱到随时都会被吞并。”
“其二嘛,就是和平军的能力。不论圣德城战役,还是卡尔塔这一战,无不反映出和平军不堪一击。现在,赖安手里的和平军不到三万,而且我相信,这几日你应该也收到了不少信,对吗?”他用酒杯指指刚刚父亲拨开的那堆信,“这些应该来自于那些拥兵自重的领主,迫不及待的向您宣誓效忠,那些墙头草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因为眼下的局势已经很明了了,对吧?”
“第二个听上去是好消息,为何会让我们分裂?”肯尼忍不住问。
“是啊,《战争领袖》没有教你做为一个领主,该如何时刻谨记居安思危。”霍恩又呷了口酒,将杯子放到桌沿,俯身向前,盯着父亲的眼睛,“我要说的第三点是,龙。虽然我在床上躺了几天,但不用想也知道,其他领主一定问了你这件事,你会撒谎吗?”不等父亲回答,他飞快地续道,“很显然,你不会。可他们表面上不说,但内心一定会因为你欺瞒这件事,而怀恨在心。”他停顿了两秒钟,身向后倾,目光依旧盯着父亲,“你拿整个苏美尔的命运去完成自己的梦想,这很自私,也很容易让人心生叛意,承认吗?”
肯尼松开撑住下巴的手,靠到椅背上。“关于这件事,我已经解释过了。早在南征之前,我们就在北城森林发现了古龙的鳞片。很显然,它曾去过苏美尔,只是没有袭击村镇,至于原因......没人知道。但这意味着,即使我们不进军第一大陆,它仍会是整个人类的巨大威胁。况且,我们在――”
“重点在于龙,但也不全在于龙,伙计。”霍恩打断道,“把我刚刚说的三点联系起来,你如今已经是联盟军里实力最弱的领主,而我们的敌人可能比你还弱,胜利的果实近在眼前,可你却要分食这其中仅次于罗宾城的一块。”他摇了摇头,“况且,你已经给了他们最好的理由:不顾人类的生死存亡,执意南征,欺瞒所有人恶龙存在的事实,导致人类自相残杀。如果有一天那头龙真的发了疯。不,它已经发疯了,不受任何人控制,你以为,下次再见到它,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你这样讲,实在很不恰当。”肯尼审视着兄弟脖上的伤痕,蜜色的眼睛毫不退缩,“米拉不会背叛我,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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