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石腾身站起脸上再无半分戏虐,这一瞬间白衣青年脑海里闪过诸多念头。
为什么要劈他?
探查的罪魁祸首就是云菓本人?
救?
还是不救?
白衣青年正这样犹豫,天空中第一道雷霆也以出乎他意料的速度降落了下来。
这是一道呈现出纯黑色彩的剑形雷霆,剑形雷霆模样古朴精致,倘若南宫明灭或者慕容归一在此,定会诧异万分地发现这雷霆竟和扶摇山镇派神剑古剑司冥一模一样!
雷霆看似只三尺长短,所过方圆数十丈范围的时空却被绞成了碎片。来不及从云菓头顶身边逃走的几十人在几乎不分先后的时间内魂飞魄散消亡于世间,侥幸避开这番劫难的众人失声狂呼抱头鼠窜。
“公子——!”云悛心居然还没有逃出斗兽场,“天劫,那是天劫!快逃呀——!”她边喊边往云菓所在的方向全力奔跑,但雷电之威怎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所能追上?
云菓来不及看清天劫攻击的动作,只下意识抬起双手挡在面前,下一刻天劫雷电狠狠撞在少年身上。轰隆巨响中,少年的身影淹没在无穷无尽的电光石火里,斗兽场的石质地面遮挡出数不清细碎且不断消弭的黑色阴影,一个触目惊心的凹洞正在飞快扩大。
“公子——~”云悛心跌倒在地,叫喊的声音已经从焦急变成无力的绝望。她没有心思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论谁离开都不曾像现在这样伤心,也没有思考云菓对她来说究竟算什么,但她很清楚这一刻她的心像被狠狠碾过的镜子一样支离破碎。
真奇怪,明明以为当年纯洁之躯被北僵老怪肆意糟蹋之后已经心如死灰;明明被送到化血老妖身边当阴阳炉鼎都心如止水承受下来;明明为了活着不知道做了多少肮脏且见不得光的事情;明明以为这一辈子就会像那样了。
小时候家里没有钱供她上私塾,每晚睡觉前认得些许字的爹爹总会在榻前给她讲故事。那是家里唯一一本书,翻来覆去也只讲了一个故事,故事里好人和坏人泾渭分明,爹爹总说长大要当一个好人,可她呢,在不知不觉里已经变成了故事里的坏人。
人生无常,哪有那么清楚的好坏之人?回想起来都是辛酸和泪水,但云悛心知道,那时候的她就是坏人,是比小时候故事里的坏人还要坏得彻底的人。她会在被化血老妖蹂躏的时候噙着不甘心的眼泪,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照常虚情假意背后捅刀果,但当孩子高兴地过来缠着她的时候她又会毫不犹豫痛下杀手。她既麻木又懊恼,既潇洒又束缚,既快活又伤心,既风光又自卑,这一切情感,直到从遇见云菓的时候开始产生裂缝、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云菓身上有记忆里小时候爹爹温柔的气味;不知道是不是在他面前从不用设防;不知道是不是蓝洞里他放了自己一命;不知道是不是不怕魅惑功法的他漂泊海上神智不清的时候却执着且深情地念着一个叫云婉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他用姓氏给自己起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在察觉自己的不安之后像大山一样伸出手给她一个港湾;也不知道是不是识破了她的小心眼却没有失望指责。
一切的一切已经烙在云悛心心里了,然后云菓的身影消失在耀眼的电光里的时候,她撕心裂肺似的号啕大哭,小时候爹爹死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哭的,过了几十年时光,她没想过还能再经历一次。
“悛心你哭得这么伤心我都以为我死啦。”
少年的声音忽然传出来,云悛心浑身颤抖、抬头,原本不可直视的电光已经消失不见,她手足齐用向前爬,直到看见站在深坑中央的少年。
“哇——————!!!”云悛心哭得更放肆了,冲到云菓身边紧紧抱住他,话说不利索,只疯狂发泄心里复杂的感情。
“我靠…怎么…这都可以接下来?怎么做到的???”漱石呛了一口口水,“我还以为必死无疑了呢,什么情况?”
“悛心你先退远些,天劫还没完,你在这里很危险。”
“公子你…”
“我没事。”云菓咧嘴一笑,拇指擦过鼻尖,“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还没帮你找到长生驻颜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云悛心心头一酸微微点头然后跑开,回头的时候满头秀发散开如同氤氲在海水里的匹练,露齿笑道:“你要是被劈死了,我就去找你!”
“发自肺腑的声音果然清澈动人,如果一开始就这样,龙玥大傻子也不会不喜欢你了。”漱石看着云悛心,她的话被天际炸雷劈散,以云菓的耳力没有听清楚,少年只皓齿外露爽朗地笑。
这时候第二道雷霆落了下来。第一道是一柄三尺长剑,第二道却是一个玉盘。和第一次一样,玉盘撞到云菓身上的时候被少年右手手心的阴阳鱼痕迹疯狂吸收,云菓万万没想到强如天劫都能被吸收,更没想到这近在咫尺的玉盘的模样竟然似曾相识——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可仔细去想,又实在不记得自己这辈子到底在哪见过它。
云菓还在回想,玉盘雷霆已经被吸收殆尽,他长吸一口气站在原地,迎接第三道雷霆的到来。
“手里有什么东西好像把天劫吸收了?”漱石有些吃惊,“什么鬼东西,居然可以吸收天劫?”
“公子~你还好吗?”
“没事。”云菓笑道:“这天劫和咱们洪荒的天劫不一样,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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