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猪一出生就有八颗犬牙,这是历史进化也改变不了的野性特征,那么这些野猪呢?阮巧巧查看了一下猪仔的牙齿,由于族人对野猪攻击力的忌惮,这些猪仔的乳牙尽数被敲掉,或许也有猪仔在酷刑中死掉,所以只剩下了六只?
妘君侧身安睡,呼吸绵长平稳,偶尔颤动的睫毛泄露了她的心思。
不得不说,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听话,很快就照她的吩咐铺了好大一张床,床上铺着一块兽皮,算是猪仔的小床,煨热的羊奶放在一旁晾着。
她只是让这家伙陪猪睡,可眼下这情景——这家伙是要变成一头猪的节奏吗?
这家伙盘腿坐在松软的稻草上,拎起一只爬出兽皮的猪仔,抓住它的两个前肢让其站好,眉眼弯成新月,用质问的口气道:“就属你最不听话了,让爸爸看看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哎呦女孩子还这么皮,小心以后娶不到男人哦!”
又有一只猪仔扒上了奶盆,被烫的哼哼叫,这家伙反倒拿手指给它吮,咯咯的笑着:“哎呦不行了痒死我了……可惜爸爸没有奶,”说话间还往她的方向瞅了瞅,眼里星光璀璨,带着一丝狡猾,“看见没,你们的妈妈奶.大汁多……”
虽然她听不懂这家伙说的话,但是直觉不是好话。
这些猪仔似乎跟这家伙颇为投缘,吃饱羊奶后就往这家伙的肚皮上爬,这家伙索性侧过身,把它们抱在怀里,声音也越来越低,“爸爸也困了……你们不许在爸爸身上拉臭臭……”
这家伙似是很冷,睡着睡着就把兽皮盖在了自己身上,圈在臂弯里的两只小猪仔把小脑袋往外拱着,一副被捂得喘不过气的样子。黝黑的小脑袋都快抵到这家伙的下巴了,就像黑夜才能衬得月白,这家伙柔和的侧脸比月光还要皎洁。
妘君忽然有种抛夫弃子的罪孽深重感。
算了,还是让他们回床上来睡吧。
妘君咳了一声后坐起:“吵死了,没法睡了。”
阮巧巧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了一眼这些小东西,见它们睡得沉沉,眉眼一弯,猪的天性果然都是吃了睡睡了吃。
妘君对这“一脸父爱”实在没有抵抗力,语气缓和了很多,仿佛是怕惊醒了这些小东西:“你的蚕饿了,一直在发出声音。”
这个谎真没有水准,蚕只有在吃桑叶时才会发出声音。不过阮巧巧无暇顾及这个,这回倒是醒透了,拍了拍脑门:“我怎么把蚕给忘了?”
彩色眼珠们已经替她把桑叶采好了,只是桑叶还没擦干,阮巧巧顺着妘君手指的方向,起身去取干净的棉布。这块棉布是搭在墙角悬挂的葛篓沿上,透过油灯的微光,阮巧巧看明白了葛篓里装的东西——白色的毛茸茸的一粒粒,是覆盖着棉纤维的棉籽!
还是农村最常见的白棉!嫪族拿来贸易的、嫪族男人们身上穿的,就是这种本色棉纱,经过煮练脱胶后变成泛白暗黄色。而她身上的那件本色和蓝色相间的方格纹,蓝色显然是染出来的,这种制靛染色工艺应该是刚刚兴起,便成了身份的象征。
阮巧巧又惊又喜:“妘族怎么有棉花的种子?”
这话听在妘君的耳中却是刺耳极了:妘族怎么有棉花的种子!
阮巧巧仿佛看到了一亩连一亩的棉花:“妘君,有了这些种子,以后妘族就有自己的棉布了,还能做棉被棉袄,冬天可以御寒夏天也凉快——”
棉布自然比兽皮好上百倍千倍了!嫪族自然比妘族强百倍千倍了!她们出生入死猎得的兽皮,还不够妘族人手一件棉布!
凶残暴虐的猩红,如蛟龙翻腾,环着内藏不外露的黑眼球叫嚣,狭长上翘的眼皮一挑,像是从深渊里释放出了魔鬼,慑人的神光乍泄。妘君像一个傀儡般笑了:“是嫪族的东西,我妘族自然要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包括打劫来的男人和嫪少君夫吗?
阮巧巧呼吸一滞,她都说了什么蠢话。这些棉种是妘族打劫来了,她居然跟一个强盗谈物品的所有权?而且不用深想也知道,妘族劫得棉种后,应该就取了部分下种——棉花不仅对土壤的肥度质地要求很高,而且最忌涝渍。而随后的半个月连天暴雨,整个妘族都快被淹了,下的种就算出了苗也会烂在土里吧。妘君这个族长的心情可想而知。
阮巧巧怕极妘君这个样子,急切地表忠心道:“妘君,我会种——”
“行了。”妘君揉了揉她的脑袋,低低的声音辨不出情绪:“嘘……你要把那些小东西吵醒吗?”
“可是——”
“过段时间是水稻丰收的时候,我邀请了姜君和姜少君过来作客,你要是有什么话带给嫪族,我想,她们会很乐意效劳。”妘族的一切,不容一个嫪族人来插手。
阮巧巧花容失色,她怎么忘了,嫪少君夫与嫪少君一同去过姜族的,姜君和姜少君都见过本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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