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婵羽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心疼得发渗,在瞥到那人浸红的衬衫时,又忍不住心软,到底还是她先退了一步,说:“我会乖。”
跟儿时打雷躲到贺延川房里的口吻如出一辙,乖巧又讨好:“我会试着跟喜欢的人谈恋爱,但那会在我十八岁以后,所以在此之前,请你不要丢掉我。”
贺延川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眼神在说——“我为什么要丢掉你?”
婵羽重重的舒了口气,她唇咬得发白,连额头都渗出一层薄汗,听到这声终是安心,一时间,又有些得寸进尺:“也不准讨厌我,疏远我。”
这下,贺延川没再颔首,唇梢弯着,叫道:“阿婵。”
比起亲昵,更多叫她见好就收的意味。
婵羽把唇抿了又抿,终于没再说什么,留了句:“那贺叔叔不要再乱动了,好好养伤,晚安。”便出去了。
门合上许久,贺延川才听到外面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远,直至再也无法听见,他都沉默着,始终保持站立的姿势。
他瞥到书桌上那本他下午看到一半的书籍,却无法静心的把手伸出,更别提阅读了。
秦医生没多久又来了,进门就道:“婵羽小姐说您的伤口又开了,叫我过来看……”
贺延川望过来,眼里像盛着死海,他摆摆手:“出去。”
秦医生自是不敢违背他,在心底悠悠叹了口气,只好提着急救箱又往外走,合门前,还是憋不住,把心头的一口郁气吐出。
“九爷,您现在是两个人了。”
哪怕不为自己,也为那个人多想一想吧。
言尽于此。
*
之后,两人默契的对那天的事闭口不提,婵羽在家越发乖巧,而贺延川则愈加寡言,连叫“阿婵”的次数都极少,关心更比往日少了不少。
婵羽平静相对,不吵不闹,不刻意用叛逆的手法引诱男人的关注。
她以往跟同学朋友们玩的次数就是寥寥,现在则几乎没有,一放学就回家,周末也窝在屋里,倒是很早问贺延川讨了间画室,要求门钥匙给她,任何人都不准进去,包括教婵羽画画的老师。
贺延川点头同意了。
婵羽平日只要有空,就会钻在里头,不知在捣鼓点什么,但到饭点又会按时出来,也不用佣人去叫,自己坐好了,等贺延川过来一起用餐。
还好她还是很活泼,笑容明媚的像轮小太阳,不用担心会闷得自闭。
也因如此,她的成绩好的远超贺延川的期待,称得上出类拔萃,直接凭自己的努力考进了s市最好的高中,但在择校时,婵羽却说想去稍微差一点的那所学校。
小姑娘说了很多理由,最重要那条是“离家近”,贺延川手里还捏着婵羽的成绩单,平静的听着,终是缓缓的抬起头,确认的问她:“想好了?”
婵羽坚定的点头。
“那就去吧,你觉得好就好。”男人说,“只要将来不后悔。”
婵羽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圈,漆黑的眼定定的看着他:“我不会后悔的。”
贺延川已然把头转开,眸光浅浅,神色淡然,不把一切放在心上。
除学习之外,继承了父亲天赋的婵羽,还得到了父亲不曾有的运气,在绘画上也颇有小成。
她在某次名头不小的比赛里,拿了个青少年组的奖项,画作还要挂在画廊里展示,看到小姑娘笑弯了眼睛跟自己分享喜悦的模样,贺延川稍顿,问。
“什么时间?”
接着,二人便过去看了。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婵羽可不管影响好不好,让贺延川带足了人手,实际上是大惊小怪了,这些年男人的根基愈发深厚,已然不可撼动,当年那些不要命的都被他清理的七七八八,折了本源,气焰全无,现在根本翻不出什么风浪来,还哭天抢地求他能放过一马。
若是从前只有他一人,贺延川觉得无趣,或许真就到此为止了,但是现在——
斩草除根做绝!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心怀慈悲的人,也不需要假惺惺。
贺延川对书画艺术并无研究,见了也做不了点评,婵羽画的是春景,早先就听那位教绘画的老师说,婵羽喜欢画景,不喜欢画人,似乎是她对人投入不了那么多的喜欢。
眼前铺陈的画卷用色鲜明大胆,春意盎然,叫人能身临其境。
跟旁边小姑娘唇梢弯起,笑得露出两个小梨涡的模样,灿烂得如出一辙。
觉察到贺延川在看自己,婵羽转身,俏皮的眨了眨眼,语气自豪又撒娇“我厉害吗?”仿佛又回到稚嫩儿时。
贺延川说“好”,婵羽的笑容更明媚了,眼睛弯得像月牙,里头盛的不是月色清冷,儿时午时烈日的热灼。
婵羽说:“还有更厉害的没告诉你呢。”
从小学到高中,足足十年。
婵羽被时间祝福着、成长着,也一路乖巧优秀了下来;贺延川则如被名为岁月的刀匠细细雕琢,清贵的面容经过反复磨砺,显得深沉内敛。
如深藏的诗卷,需得从箱子地下里翻出、展开,重复阅读、琢磨、思索,经由多个步骤,才能稍许读到点皮毛;又如传世的宝剑,战功显赫,兵不刃血。
终于,在婵羽还念着高三,要过渡到十八岁生日的那个夜晚,她踩着点,像那个雷雨天那样敲开了贺延川房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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