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熥九月初十从京城出发,因为平底福船的航速极慢,所以以一天一个府的速度在长江上航行。九月十一经过镇江,九月十二经过常州,九月十三经过苏州,九月十四来到设在松江府的上沪市舶司。因为过了松江府就是大海,所以护送允熥的船队要在松江府休整一日,检修一下所有的船只——尤其是允熥所乘坐的福船,以防出海后船只出现问题。
因为要全面检修船只,允熥也从船上下来,住进了他曾经住过几天的上沪市舶司衙门。
既然来到上沪市舶司,允熥当然会顺便关心一下这里的情况。他当天伴晚时分将上沪市舶司的提举张健叫到跟前,问了现在的情形。
“陛下,今年截至八月底,上沪市舶司一共收入关税二百五十七万三千三百六十九贯钱,与去年相差不多。”张健略显忐忑的说道。
“这很正常。”允熥对着他笑道:“去年初设立了宝安市舶司,许多南洋做买卖的商人定然会去那里,前来上沪市舶司做买卖的商人有所减少十分正常。上沪市舶司的关税之数能够没有减少已经很不容易了,朕得赞赏你才对。”
张健他们这些市舶司的官员非常清楚自己的工作职责就是为大明增加关税,所以在关税没有增加时显得非常惶恐。允熥也在刹那间明白了此事,所以马上出声安慰,以防他乱想。
张健果然听到允熥的话以后松了口气,表情显得轻松了许多。
之后允熥又问了几件事情,张健一一作答。但允熥最后问的一个问题却让他十分诧异。
“朕记得上次来到上沪市舶司的时候,有一个苏州卖生丝和绸缎的商家,是叫做李家吧,和其它几个商人合伙在这里占了一半多的绸缎铺子?”允熥问道。
“是,陛下。”张健还记得两年前他陪着假扮成七品舍人的皇上在市舶司内乱逛,皇上和其中一个合伙人说了几句话,后来还引起了现在让他头疼不已的南洋商人运送粮食过来贩卖之事。所以陛下记得他们不奇怪。
但是允熥接下来的话就十分奇怪了。“朕记得他们这些合伙人中有一个人姓萧,名叫萧卓。朕后来派人调查了一下这个人,虽然他确实是浙江嘉兴府人,还是一个童生,但身份可不一般,不是平常的商户。这个人现在可在上沪市舶司?”
“陛下,此人还在上沪市舶司。”张健答应着。虽然萧卓不太一般——他在上沪市舶司任职后也调查过萧卓,虽然没有调查出太多事情,也知道他不太一般。但就算如此,一个商人而已,怎么会值得皇上注意?
“你派人把他叫过来,朕明日一早要见到他。”允熥吩咐道。
“是,陛下。”不管感觉有多奇怪,张健也不敢违背允熥的话。
之后允熥没什么事情吩咐,张健躬身退下。
允熥伸伸懒腰,前往临时安排的寝殿,休息去了。
但在休息之前,允熥问了李莎儿一句:“当年你在上沪市舶司这里时,认识一个叫做萧卓的生意人么?”
“认识,怎么不认识?他和其它几个人合伙占了上沪市舶司一半多的绸缎铺子,买卖做的很大。并且他之前在海上混迹过几年,家兄当海盗的时候和他也打过交道。”李莎儿说道。
“他在海上都做过什么?”允熥忽然对此有些感兴趣,问道。
“什么都做,主要是走私货物,把大明的各种货物走私到海外,把海外的货物走私到大明。现在上沪市舶司里的商人,一多半都是这样的商人。”李莎儿道。她知道允熥对此并无追究之意,所以如实说道。
允熥不知想了些什么,说道:“明日朕要见萧卓,你在一旁帮着朕问他话。”
“是,陛下。”李莎儿毫无疑问,马上答应道。
“当年你们在海上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朕还没听你说起过。”允熥又道。
李莎儿很不愿意和允熥说她和兄长之前在海上漂泊时的生活,允熥也知道所以只是问过一些大略上的东西。但现在允熥问了起来,她也不敢不说,挑着能说的说了说。
“陛下,海上的生活当然很不容易,以前近海有大明的水师,一旦被抓到就是船毁人亡,大明的水师很少愿意俘虏海盗;远海水师倒是不去,但有其他的商人,他们比大明的水师更加危险。在海上,海盗和海商分不清楚,……”
允熥听了半晌,最后抱住李莎儿道:“没事了,现在你是朕的嫔妃,你的兄长也是大明在册的武将,你们从前朝不保夕的日子彻底过去了。”
“陛下,妾也知道,妾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李莎儿笑着说道。
……
……
九月十五日天还没亮,萧卓就在上沪市舶司等着了。他此时在大堂内,坐立不安的等着一个据说非常高的高官的接见。
萧卓对此十分莫名其妙,他一个‘老实本分’的商人,怎么可能会有高官要接见他。大明现在虽然减轻了对商人的限制,但本质上商人的地位仍旧低一等,和普通百姓不同。平日里除了上沪市舶司的官员,就是松江府的人都不和他们打交道,一个大官见他干什么?
他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上沪市舶司一个不入流的官员走过来,带着他去面见这个‘大官。’但是萧卓越走越是疑惑,因为他早已经走出了上沪市舶司衙门,走进码头,最后走到了一艘大船旁边。
“刘成,要接见我的大官是跟随皇上一起来到上沪的官员?”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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