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已深,顺天府衙之内却依然亮着灯火,府尹贺文成一个人来到了大堂,对着头顶的“明镜高悬”席地而坐,这是他的习惯,每当遇见破不了的案子或者解不开的谜团,贺文成总是一个人对着这块御赐的牌匾思考,仿佛能够从中获得破案的灵感或者无穷的动力。
“今着顺天府尹贺文成将灵山慕容家七具家丁尸体,于今日午时送回慕容府中。”贺文成一边细细捉摸着放在地上的密文,一边仔细回顾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密文依密令形式传出,没有落款,没有署名,但是一个印章却代表了一切,收到密文之时就注定这是一件棘手的差事。贺文成不敢多问,显然这已经远非普通江湖恩怨仇杀,牵涉到谁肯定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一阵脚步声响起,捕头卢正义匆匆来到大堂,行礼道:“大人,已按您的吩咐去办好了。不过七条人命,慕容家阖府上下竟然如此沉得住气,以慕容家在武林中的地位不闹个天翻地覆已是侥幸,没想到竟然能做到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这案子可不简单。”
贺文成没有去理会,过了一会问道:“正义,你当初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
卢正义显然被府尹大人问了个措手不及,犹豫了半天,嘿嘿一笑,道:“可能是我老爹要我伸张正义吧!”
“那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贺文成追问道。
卢正义此刻开始意识到府尹并不是随口一问,眼前的这位府尹大人刚满五十岁,据说三十年前乃是太祖钦此的状元郎,三十年来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在朝中倚重武官的局面下,虽为文人却每每不惧权贵、据理力争,着实让人钦佩。
卢正义补充道:“属下虽然不是要当个圣人去普度众生,但是身为衙役,为管辖百姓主持公道、伸张正义,那是本职所在。”
“说的好!”贺文成忍不住赞道。
接着转过身来,将密旨翻过来盖在地上,义正言辞说道:“这有一份东西,你本不该去看,很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但是如果你要伸张正义,就自己拿起来,如果贪生怕死就将这件案子草草了结算了。这不是命令,看与不看,只在你心中正义。”
卢正义看着眼前这瘦削的老者,仿佛一阵风来就能吹倒,却偏偏又硬朗的让人敬怕。十多年来,在其手下办事,确是没能够捞到任何油水,却着实让人过得痛快。五年前,在灵山追拿江洋大盗张一涛,最终是贺文成三日三夜不眠,亲手设计将其擒获;三年前,兵部侍郎的亲侄子仗着叔叔位高权重强抢民女,是贺文成亲自带着众人冲入府中将人救了出来,并且将主犯缉拿,而后来才得知,被抢民女竟是自己的亲妹子。从那以后,卢正义就许下承诺,要一辈子跟着贺文成,不求升官发财、不求飞黄成达,但求能够轰轰烈烈的做出一番事业,而在北平城中,提到贺文成,人人都会发自内心的说一句心服口服,也就是这么一个文弱老者,偏偏干出了许多武人都干不成的事情。
想到此节,卢正义不再犹豫,拿起地上的密旨,短短三十余字,却让卢正义的不由得打了个机灵,不过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丈夫生于世间不就是应该轰轰烈烈的干一番事业么。
贺文成也是松了一口气道:“这密旨是刑部送过来的。看来这次不仅仅是几条人命,背后牵涉到谁,我也无法预知。”
卢正义面露尴尬表情,说道:“大人今天吩咐属下将人送过去的时候,我就起了疑心。按常理发生了命案怎么着也是先把尸体带回衙门,由仵作验尸,今天这么做明摆着是要给慕容家一个下马威。起初,我还以为是大人跟慕容家有过节,现在看来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贺文成也不介意,仿佛回忆起往事,慢慢说道:“慕容家沉寂三十年了,三十年前慕容家在江湖中可不得了,慕容悔要是跺一跺脚,恐怕武林中都要震上三震,三十年过去了,看来慕容渊也沉不住气了。你猜测不错,慕容渊本就打算借此次寿宴有再次立威武林之意,这一番冲撞虽然不至伤了慕容家的元气,至少能够让慕容家立威之势尽毁。只不过,万万没想到是借着本官之手来实现的。”
卢正义若有所思,回头看了看周围,低声道:“大人,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贺文成笑道:“既然你选择了‘正义’,就没有什么不当问的。”
卢正义悄声道:“这密旨莫非是当今圣上之意?”
贺文成回道:“你这句话直接问到了点子上,说句实在的,其实我也摸不准这密旨最终是谁的意思,只不过上头有命令,我们不得不从。慕容家和皇室向来过往甚秘,看来真的是‘伴君如伴虎’,风头太盛也不见得是个好事。”
卢正义低头思索了一会,说道:“那大人的意思是,这案子还要接着查。”
贺文成凛然道:“‘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查,干嘛不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上头有令,我等身为下属,听命办事,这是职责;如今管辖区内,七条人命被害,查出真凶,这是本分。江湖恩怨、权力斗争我不管,但是只要在我的地盘上犯了法杀了人,那就要一查到底。你可有什么线索?”
卢正义不由暗暗佩服贺文成这份傲骨,答道:“据老张头说道,有三个少年孩童见到过慕容家的几个人并且跟着去看了热闹,后来属下去问了守城的官差,确实有三个少年在城门快要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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