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慈死了。
被刹车失灵的汽车撞死的。陈旭正往对面路上走着,手里拿着电话,忽然听见一声巨响,心里一颤,回过头看见浑身是血的薛慈。
他呆愣住,不敢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救护车鸣笛过来,把薛慈抬到担架上,陈旭跟着上车。大夫问他是薛慈什么人,陈旭盯着薛慈,脸色发白:“男朋友。”
人没救了,已经听了呼吸。蒙上白布,让陈旭通知家属来签字。他喉头滚了滚,没反应。蹲在医院走廊里,手薅着头发。
头皮一点儿不疼,又使劲儿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毫无感觉。
陈旭清醒的意识到这是梦,薛慈没有被撞到,他分明把她拽到身边了,俩人甚至去吃了中午饭。回到房间小睡。他们这会儿应该在床上。
陈旭抬头,眼神麻木,看着身边脚步匆忙的护士大夫,抿着唇起身。他在这儿蹲了有一个小时,脚却一点儿都不麻。
走到医院楼外面,拿出手机,他使劲儿握了握,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找了个电话亭,拿起听筒,却不知道薛慈家里的电话号码。
顿了顿,随意拨出去一个数字。
响了几声,电话接起,是个中年女人,大着嗓门:“喂?谁啊。”
陈旭抿唇:“是薛慈的姑姑么?”
对面迟疑:“是啊,怎么了,她出什么事儿了?你是谁?”
陈旭松了口气,靠着电话亭,垂了眼睫。薛铃挂下电话,惊得直喘气,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原地转悠,不知道干什么。
李楠正好在家,洗了个苹果吃,从院子里进来,看见薛铃的神情,吓了一跳:“妈,你怎么了?”
薛铃脸色发白,抖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忽然大声哭起来。李楠连忙走过去,着急问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你薛慈姐死了。”
什么都没收拾,让李楠的奶奶过来照看着她,薛铃跟李卓直接往火车站走,再快也要两个多小时,还有延误的时间。到那儿已经不早了。
学校的人也到了医院,在那儿了解情况。薛铃在护办室问了问,连忙去找大夫。给她的是一份儿通知单。她一下懵了,虽然在家里知道了消息,一路上李卓没少安慰她,可这会儿仍然受不了。
薛铃的身子有些不稳,脚步往后退了退。李卓连忙扶住她。薛铃喘口气,抬起头问大夫能不能看看人。结果瞧见了陈旭,她眼角泛红,哽着嗓子:“就是你带薛慈出来的?”
陈旭承认了。
薛铃的情绪似是有了发泄口,红着眼睛发疯:“那为什么你还活着!薛慈被撞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她扑过去推搡,大夫护士连忙拦住。陈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垂着头,什么话也不说。学校的人见了,让他赶紧躲开,哪儿有傻站着挨打的。
过了会儿,薛铃被拉开,她仍喊着:“薛慈是瞎了眼找你这么个没用的,连她都护不住。要不是因为你,她能死么!”
通知单上家属那一栏终于落了笔。
薛铃去看了看薛慈,当场哭得不行,嘴里说着:“你爸妈那么早就死了,你才多大怎么也去了。你让我怎么跟你奶奶交代。我好赖养了你二十年,谁的心也不是铁打的,平时谁家还没有个闹意见的时候,你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啊。”
到了时间,仍没有止住哭腔。陈旭没进去看,站在吸烟处,点燃香烟,吐着烟圈,没风,全部吸进肺里,他狠狠咳了几声。
撞了薛慈的人,想给钱赔偿私了。在那儿好声好气的跟薛铃说话,她死活不同意,撂下话,就是全家饿死,也不要自己侄女的送命钱。
报了事故科,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薛慈的丧事想回家办,有自己的墓地,埋在里面。租了辆殡仪馆的车,走高速,没多久就到了家。她宿舍的舍友,听说了这件事儿,见天儿的抹泪。去医院好几趟,又匆匆忙忙买了火车票回薛慈老家,参加葬礼。
她擦擦眼泪,发现在一边呆愣的陈旭。自从薛慈死了,他一滴泪都没掉。她一开始猜测薛慈看走眼了,可是后来发现他就没理开过医院走廊,抽了许多烟,滴米未进。
她心下一沉,劝陈旭想开些。然后受不了烟味,咳得厉害。
陈旭将烟头掐灭,说道:“她没死。”
舍友怔住,看着陈旭极为认真的神情,浑身不自在,又劝道:“薛慈虽然走了,可你还活着,日子也要过下去,你……”
话没说完,陈旭已经走开了。看着他的背影,舍友抿唇:“你去不去参加葬礼?”
陈旭脚步停下,语气平静:“她没死,哪儿来的葬礼?”
舍友垂了眼睫,陈旭又开始走,她忽然说:“我不管你怎么想,在别人眼里薛慈是死了的。你如果不去,她就成了别人闲话里的对象。”
“跟男朋友在一起被车撞死了,可男朋友毫发未损,却不来参加葬礼。你让别人怎么想她?”
陈旭顿了顿,侧头看了眼落地窗外。这里是五楼,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不死也残。他闭了闭眼睛,听见舍友离开,落地窗消失,外面的风灌进来,吹着陈旭的衬衫衣领。
他跳下去,没痛觉,没死。抬头看,落地窗又出现了。
透明,干净。
薛慈葬礼办的不大,买了口棺材,葬在自家的坟地里。一本礼账,上面记着谁交了多少钱。几个凉菜,加上一大锅热菜,和一盘馍。
来往的宾客笑语晏晏,说着薛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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