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
足足愣了半响,小沙弥才反应过来这话是古乾说给他听的。
心中意动,连带着口中涎水泛滥,但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和尚反而怄气般的镇定下来,闭目诵经,不再去看烤肉,气哼哼的呼气也慢慢的平静下来。
老僧眼眸一亮,嘴角不由勾勒出一丝笑容,愁苦的皱纹也显得清淡了不少。
小沙弥这一下倒是让古乾高看了一些,似是想起了什么,低声道“不久前,我到是遇到过一个和你一般大的和尚,出自万佛宗,但是嗜酒嗜肉,还说什么酒肉不穿肠,佛祖不记名,你们这些家伙可真是有趣的紧。”
“你胡说。”小沙弥下意识反驳,刚刚平静的呼吸顿时乱了。
“呵。”古乾轻声,不与他争辩,转而问道“大师,你看这雨,可有归宿?”
老僧回答“江河大海。”
佛家慎言,老僧苦行便更是惜字如金了。
“那江河大海又有何归宿?”
这次老僧想了片刻才答道“虚实。”
“那天地的归宿在何方?”
这次足足有半晌,老僧才道“空。”
“呵,我知道佛家修行四大皆空,只是不知这空又有没有归宿呢?”古乾看着远方
雨似乎下的更大了。
老僧的皱纹堆得像是山川,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古乾伸手,在雨中接着水滴,恍惚道“大师,你苦行一生,是否知道自己走过了多少里,见过多少山,趟过多少条河水,又饮过多少晨露,摘的花,看的日落,离家……又有多久了?”
老僧眼中一阵波动,嘴唇颤颤巍巍,没说出口。
小沙弥看着师傅的样子,缩着脑袋没敢说话,他不知道师傅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离家…八十多年了吧,具体的年头……已经记不清了,走了六十余年,穿越了那难三州,怕是走了要十万里了……”老僧终究是开口了
“那你可还记得家?”
“家……”老僧的眼神变得迷茫,叹息一声道“只记得我家门口有一株桃树,我上山修行的时候开的正旺,隔着两三里都看的分明呢……”
“家里还有人吗?”
老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的回答,也许是心底惧怕古乾,也许是古乾挑动了他的愁思“当年走时家里该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兄弟,只是如今怕是已经……阿弥陀佛。”
双手合十,他颂了一声佛号。
“你可有回去看过?”
“贫僧自从修成下山,便苦行时间,救渡世间,宣扬佛法,曾经路过一次……”不知为何,老僧没说下去。
古乾苦笑一声“呵,大师是能回而不想回,我是想回而不能回啊,那如今,大师想回家看看吗?”
老僧没来由的心虚了三分,念头生了便止不住,这些年来他何尝又没有想过回去看看呢?
“我曾听闻人论大小乘佛法之分,说小乘渡己身,大乘渡众生,所以世人都重大而轻小,只是度众生当然是好,度己身又有何错呢?难道他人之人是人,自己便不是吗?”
古乾这番话虽然幼稚,但也算是字字倾心,皆是他的真实想法。
“施主这是翻了嗔戒,执迷于他我之分,其实度他人有何尝不是在度自己呢?我日日行善,吃斋念佛,就算是父母兄弟泉下也能受我功德庇佑偿还罪业,我们虽然舍了阳世的欢愉,却换得来世的福德啊。”
“都说世间有轮回,有业报,那是否我只要不求来世的福德此生就能做大恶?你们佛家所谓来世不也就是在说只要来世做牛马此生就可为恶人吗?”
老僧听此大不敬的言语不由怒目,心中的惧意也被压下,疾声道“施主谬矣,我佛乃教人向善,但也知世间色相,若无警示那岂不是世间皆是恶行?若施主如此解读着可真是叛逆了。”
“只能说我们选择不同吧。”古乾见他色历,也失了说的性质。
这时他耳朵突然一动,望向了破庙门外,一道白衣倩影映入眼帘,同时传来的,还有一声轻灵的笑声“阿弥陀佛,施主可知庙中的是何塑像。”
“这个女人!不简单。”古乾皱眉,就算在雨中能如此接近他才被发现,绝不是等闲之辈!
古乾眯眼,这女人不过十六岁左右,带着方巾面纱,一头青丝披散,发丝间夹杂很多辫子,配饰着玛瑙、珊瑚、珍珠、水晶、琥珀、麝香、砗磲(chequ),两道璎珞被拴成发带从两边垂下,一身白色莲花裙,最奇特的是她的眸子不是黑色,竟然是碧玉般的翠色,就连她的坐骑毛驴看来都是眼神灵动,绝不是凡俗之物。
古乾看都没看一眼佛像,说道“不知。”
“呵呵呵呵,你这人可真是奇怪。”女子一阵轻笑,花枝乱颤,绝不是清冷的女子,倒是有着豪爽,也不顾古乾一脸的煞气。
指这雕像道“这尊佛像叫做阎魔罗珈,又叫大威德明王,身上穿的是人骨头饰、人头项链、人全皮围裙,然后用人血做胭脂、人血图眉、骨灰涂身,合称寒林八饰。”
“好生血腥。”古乾冷笑,似是忘了自己那位师傅最喜的就算把人全是的血液汇聚脑海,让人爆头而亡,留下红头枯身,真要说血腥,那些随方舟子辗转几国杀人的日子里,那一幕不比这残忍百倍。
“佛门除了教人向善,还应为世人惩奸除恶,要不然佛祖收那么多的明王罗刹干什么?还不是做打手,让这些凶徒去卖命,我佛说世间一切皆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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