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清阳市南城主干道光明大街上如往常一样,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正值七月暑季,道边的两排杨柳被烈日晒了一整天,瞧上去蔫头耷脑的,毫无精神。
路两旁的众多商铺却正处于一天中最为繁忙的时候,家家灯火通明,老板伙计们使劲浑身解数招揽生意。
道路南段一个中等门脸的川湘菜馆,玻璃大门被再次推开。
“各位请慢走,欢迎下次再来。”身着旗袍的迎宾小姐面带笑意,送客出门。
七、八位刚刚用完晚餐的顾客依次走出,这些人基本都比较年轻,里面最大的瞧上去也就三十几岁的样子。
“诸位,咱们后会有期了,有事儿打我的电话联系啊。”
年长的那位男子挥了挥手,冲大家说道。他的面色泛红,口中带着一股酒气。
其余众人也纷纷相互告别,但情绪上明显都有些沉重。
几分钟后,大家散去,各奔东西。
其中一名着深蓝色短袖衬衫年轻人,穿过大街,独自一人往南走。
只见他中等个头儿,身材匀称,留了个寸头,脸庞轮廓分明,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一双眼睛明亮而有神。整体上不能说很英俊,但也挺耐看。
他叫宁皓文,二十三岁,去年刚从清阳科技大学计算机系毕业。出校门后获得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电子商务公司做网络工程师,负责日常网络维护。
可就在上周,公司突然发出通告,宣称因市场形势严峻,本公司业务开展困难,无法维持正常运转,只能关门倒闭。
在此之前,虽然早已有相关流言传出,但他们部门的人大多并不相信,没想到最终竟是真的。
接下来,按照规定,职员们前往财务部领取两个月薪水的遣散费,随后便离开了公司。
刚才,就是本部门的全体人员聚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散伙儿饭”,从明天开始,大伙儿就要各奔前程了。
宁皓文带着些许醺然醉意,朝他居所的方向慢慢走。
没想到啊,自己这么快就失掉了人生第一份工作,怪不得人们总说只有公务员才端着铁饭碗,至于社会上其它的饭碗子统统都是泥巴糊的,说破就破。
宁皓文的心情沉重而茫然,当初为了获得这份工作,不知道投递了多少份简历,参加了多少回面试,才从多如牛毛的求职者中胜出。在得知被公司录用消息的那一刻,用喜大普奔来形容可真是一点儿也不过分。
当时他怀着美好的憧憬,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干,无论怎样加班受累都无所谓,尽快提高自己能力、经验的同时,也能给经理留下一个新员工勤奋上进的好印象。
谁知这才上了大半年的班,一切努力就化为泡影。
马路上阵阵热浪袭来,夹杂着汽车尾气,令人焦躁,他伸手将衬衫扣子解开两颗,这才感觉稍微好受点儿。
一刻钟后,宁皓文回到了他的居所,位于一个老居民小区中的某套群租房。房子虽然差点儿,但距离公司近,上班方便,这也是当初选择这儿的最大理由。
上到三楼,推开右边数第一家的防盗户门,各种嘈杂声立刻迎面扑来,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子熟悉的霉味和馊味儿。
与平时一样,这会儿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段。喇叭放歌声,锅碗瓢盆碰撞声,说话声,混成一片。
也难怪,一套标准两居室,经过中介公司设计高手的巧妙改造,将原格局完全打破,搞成了六个大小不等的隔断间,共住了八个人,都是离开校园时间不久的大学毕业生。
由于这小区里的大量房子已经被中介公司垄断代理,基本都被改造成群租房,所以倒也不用太担心对隔壁邻居造成骚扰。
“哎,我说。谁用了我搁在窗台上的洗头水儿啊?就昨晚上忘了收回去,嘿,才一天的功夫,就只剩下半瓶了。谁这么没公德啊?连声招呼都不打,逮着机会就玩命儿使,拿来洗内裤袜子了吧?整天琢磨心思就占这点儿小便宜,这出息可真够大的。”卫生间门开了一条缝,传出一个男人不满的嚷嚷声。
不过,并没人搭理他。
“你还敢怨我?你瞅瞅你个大老爷们儿,站起来也不比谁矮一头。就这点儿能耐,都这么长时间了,连个稍微像样儿的房子都租不起,让我净跟着你受委屈,你好意思吗你,啊?”
卫生间旁是本套房中最大的一个单间,住着这里唯一的一对儿情侣。女的此时正发着雌威,训斥对象自然应该她的男朋友。
那名男生估计自觉理亏,闷头一声不吭。
宁皓文微微摇了摇头,掏钥匙打开最边上一个房间的门,进去后反手将门带上。
这是一间使用面积不足六平米的隔断间,一张铺着凉席的单人床、一张很小的书桌,再加上一个简易布衣橱,就是全部的家具配置。
好在还有个小窗户,能透透气儿。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从窗户望下去,可以看到几盏昏黄的路灯,给小区罩上了一层朦胧迷离的氛围。
格子间的租金为每月五百块整,在清阳这个经济发达,人口过千万的副省级计划单列海滨城市中,这已经是它能为众多外来低收入者所提供的最为廉价的独立容身空间了。
宁皓文脱去上衣,露出光膀子,脸上、身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卫生间只有一个,而这个时段正处于使用高峰期,根据经验,想去卫生间里痛痛快快地冲个淋浴九成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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