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我话还没说完呢,只是先把概率点一点。虽然我馆藏的那件是出土器,带土沁,但一样有缩釉,橘皮纹特征明显,釉下有稀疏的气泡,而且气泡比较透亮!这些,都是宣德官仿汝窑的典型特征!”
这位刘馆长倒是不徐不疾,抬手一指水仙盆,“而这一件,橘皮纹很不明显;同时,釉下气泡很少。总体来看,只有部分特征符合宣德官仿。还不带款儿,又少了一个重要的参考依据!”
好几个人和他的观点类似。
不过,既然是他带头说的,吴夺也就先冲他说了;陈永钧叫他“刘馆长”,吴夺也便这么叫了。
“刘馆长,您说的,是天蓝釉的宣德官仿汝窑吧?”
此言一出,这位刘馆长直接愣住了。
章成锦忍不住在心里喝了一声彩。好小子!直取要害!
宣德官仿汝窑,出现过两种釉色,一种天蓝,一种淡青。所谓天蓝,其实就是正宗的天青釉,这一类,出现得相对多一些,被研究得也相对深一些。
比如故宫里就有一件蛐蛐罐儿,完全符合刘馆长所说的特征,同时,也带着“大明宣德年制”的底款。
刘馆长所说的这些,如果放到天蓝釉上,吴夺根本是无话可说的。
可是,吴夺这一件水仙盆,它是淡青釉!
吴夺见刘馆长没有立即应声,便接着说道:“淡青釉的宣德官仿汝窑,目前市面上相对少见,传世品更是闻所未闻。我得到这件水仙盆之后,翻查过很多资料,其中,有一篇论文特别有针对性,是著名的考古学者李一言先生写的。”
“他以两件考古发掘出的宣德官仿汝窑淡青釉的实物为例,发现淡青釉和天蓝釉因为釉料配比不同,所以出现釉下气泡的情况要少得多,同时橘皮纹也都不算明显。这两点,和您说的天蓝釉的宣德官仿是不一样的。”
吴夺并没有注意到,他提及“李一言”的时候,宁元祺不由看了看宁霜,宁霜则点了点头。
“除此之外,还有两点。”吴夺接着说道,“淡青釉的开片,比天蓝釉要少;再者,釉面的光亮程度,也要弱一些。”
“综合这两点,我发现这件传世品的氧化层,略略有点儿‘油’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微妙,但雍正民窑仿汝窑的精品上,是没有的。”
吴夺说完之后,全场一时哑然。
因为宣德官仿汝窑本来深入研究过的就少,况且又是其中更为少见的淡青釉。
刘馆长对宣德官仿汝窑算是有深入研究了,而且私人博物馆里还有一件出土器。可正如吴夺所说,他的研究只限于天蓝釉。
吴夺本就擅长理论,得手水仙盆听清楚状况之后,又决定带来参加交流会,为此真是查了不少资料,李一言那篇论文,还是付费阅读的哩。
一干前辈高手,面对吴夺,竟无一人能与之对话!
打个不太严谨的比方,就好像一个学生面对一群语文老师,或许学生的整体水平和老师们差得远,但是现在说的是一个生僻字,偏巧这个学生提前研究了很多,而大部分老师们却连认识都不认识。
当然,老师毕竟是老师,肯定有一小部分认识的,但却只是认识,研究不深;而有个“刘老师”,倒也深入研究过,可他只研究过一种发音和释义,说另一种的时候,他也没得说了。
吴夺一看这状况,心说有点儿玩大了,正要圆转两句收场,宁霜却站了出来。
“李一言先生,曾经是我的导师,他写这篇论文的时候,我还打过下手,而且也亲眼见到了这两件出土文物,一件葵口洗,一件鸡心碗。”宁霜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圆桌。
走到圆桌边,她拿起了这件水仙盆,“刚才我仔细看了,除了传世品的釉面光泽和出土器不一样,基本特征却都能够吻合起来!应该就是宣德官仿汝窑!当时李先生还曾感叹,要是能见到淡青釉的传世实物就好了!”
“好!珠联璧合!”罗宇泽带头鼓起掌来。
很可惜,他没啥号召力,就他自己在那里拍了几下巴掌。
不过,他虽然没有带动鼓掌,却打破了原先的沉默氛围,各种议论声随即便开始此起彼伏了。
吴夺一看,也别说什么结束的话了,冲宁霜伸手示意,让她放下东西,准备直接回座位了。
宁霜笑了笑,将水仙盆装进了吴夺的锦盒,吴夺扣好锦盒拿起,冲她眨了眨眼,“谢谢,画龙点睛啊!”
“不用谢。如果想出手,能不能优先给我?”
“回头再说,这会儿忒乱。”吴夺点头示意,便拿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宁霜也点点头就此回去了。
吴夺刚一坐下,罗宇泽就嘿嘿笑道,“行啊你,是不是早就想泡她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吴夺一头黑线。
“你还特地查了人家的导师,还说没有贼心?”
“我哪儿知道李一言曾经当过她的导师啊?”
“我给你说,这位大小姐可不好泡,上高中的时候,就有一堆人排队。在燕京大学的时候,也是两耳不闻情爱事,只知学习和钻研。你得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大哥,我就跟着来赶个海,你非说我想抓美人鱼,这都什么事儿啊?”吴夺哭笑不得。
胡允德此时笑了笑,“这件宣德官仿水仙盆,怕是要让你一战成名了。”
罗宇泽撇了撇嘴,“还有我牺牲的那一件定窑大碗呢?”
陈永钧作势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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