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这样的话,白衣倒是没有多少意外。这个原因其实他早就想到了,虽然除恶务尽是一件好事,但是当你真的将所有敌人都斩草除根的时候,有些人就无法容忍这样的威胁了。
许多人喜欢说刚过易折,喜欢圆滑无害的人,正是因为每个人都会有棱角,万一彼此摩擦一下,你就要斩草除根,那么无疑就是很尴尬的一件事了。更何况,皇城司这条狗,天性就是咬人,只有去撕咬别人才能生存。
所以,这样的敌对关系,本来就是注定的。
“还有一点,你太强了,虽然身为敌人,但是我还是能够感觉到你的强大并不仅仅是因为被天下传颂的剑术,也不是堪称诡异的修行速度。你其实,早就不是所谓的神境了,对不对?”
“为什么这么说?”对方当然说到了重点的地方,白衣有些赞叹这个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是观察力异常敏锐的幻境高手,“皇城司能够找到的资料,也不过是我突兀地出现在了江南,以及成为洛府女婿之后的一切吧。你又凭什么认定我已经超越了神境呢?要知道,神境可是一条可望而不可即的银河,需要不计其数的时光和鸟鹊才能横渡呢。”
“天下三境,九品入神,无论北方也好,还是江南也好,我们所认定的武学修行都要经历这样一种进程,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并非是这个世间的人呢?”
零星而轻巧的掌声在白衣手中响起,他已经将自己的剑刃收回了剑鞘之中,似乎真的开始收起了对于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幻境高手的杀心。
他欣赏他,起码敢于做出这样的假设,而且还敢在他面前说出来。
虽然其实也可能都是一个死字,但是这样的挣扎多少还算是有些价值,也有些效果。
“虽然太上道那些假道学已经走火入魔,非要给我安一个人形长生果的名头,但是其实我觉得市井之中所流传的,所谓我是天上剑仙下凡这种传说,更受到我的欣赏。最起码,他们多少算是猜对了一些真相。”
“你真的是谪仙!”六儿显然不愿意相信,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少年满怀恶意的微笑,心中却是骤然安定了下来。既然都说到了这样的秘密,这位自称“谪仙”的少年自然是放下了对于自己的杀心。
然而,面对这样的询问,白衣却只是放肆地大笑,然后用一种莫名且玩味的目光看着对面这个似乎是想要投奔自己的敌人。
“虽然我很想说我是,但是很可惜,弃道于左,忘道于无端,我只是一个来自他国的傀儡而已。世事于常人眼中,各自所见不一。你所构筑的幻境不正是说明了这样的问题吗?所以,总而言之,你所想的事情,我大概并不会同意。”
遭到了明确的拒绝,六儿骤然有些迷茫,他不懂为什么这位陆白衣会拒绝自己的意思。明明只要他同意了,皇城司对他而言,就不再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庞然大物了。他至今所遭遇的所有危险和阻碍,都会像是清晨之中光下的浮尘,一阵风就吹做了空无。
“为什么呢?”六儿扯了扯自己镶金的衣领,那上面的游龙细纹闪烁着莫测的光芒。在这正午的光影之下,他的身形突然有了半刻模糊。那一瞬间,就像是白衣忽然模糊了眼睛,失了神,发了呆,忘了去看面前的人。
无奈地笑了笑,白衣索性不去看,横剑于膝前,就这样端坐在阿绫的身旁。
木母心贼,六耳顿生。
一切的缘分都不会是没有缘由,一切的因果也自然有其身后的推手,你所想让我去做的,做与不做,我看心情。尽管这也不是寻诸自我的法门,但是白衣此时所想的,也就只有这样的敷衍了。
远方的树叶沙沙作响,林木间光影婆娑变化,白衣只是看着,他当然知道,谈不拢对方肯定要逃。可是这样坚决地逃走,也确实是出乎人的意料,尽管这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一个无法战胜的人,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直面必死的命运,越是聪明,越是怕死,这是世间的常理。
当然,这和道德无关。聪明的人总觉得自己于这世间有着超越那些痴愚者的责任,这是一种带着骄傲的自大,也是侠义的伊始,也是一种悲悯的醒觉。
“我能够从幻境中看到你的所在,自然也可以从幻境中看到你的逃跑。所谓幻境,无论是光影的变幻,还是意志的浸染,都存在唯一的真实。而这真实,并不用非要肉眼去看。古时有剑,名为照胆,能破人心鬼蜮,能见魍魉真实。”
自言自语,自说自话,白衣的身躯虽然没有离开阿绫半步,但是他手掌之中所握的那柄龙渊长剑却已然消失无踪,不见光影,不辨虚实。
百步外,鲜血淋漓飞溅,浇出了一大片娇艳可爱的红花,也压塌了半丛旺盛的灌木。然后流光从半空倒卷,一个起落,流转回白衣的手掌。他当然明白,自己又和过去一样,杀死了自己的敌人,尽管他心中其实并没有什么仇恨和憎恶,或者说因此而掀起的杀念。
然而白衣看着,却也只是看着,没有半分怜悯和可怜。
他并不意外对方对于自己的投诚,但是也决然不会接受。凡是想要杀他的,都要死,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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