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摇曳。江浪一bō_bō撞在船身上,发出粉碎后的哗啦声。夕阳血红的光影倒映在江面上,像光彩浮动的琉璃块。木船吱嘎作响,在江心与江岸之间徘徊,若非逐渐明晰起来的灯火伴歌舞,恐怕看见它的人都以为这是一艘浑身是伤,遭人遗弃的鬼船。
淮站在前面的甲板上,看着潮起潮落,任夜晚的江风带着些许日落的味道拂过身体。冷丝丝的,像要穿透进去。昨晚轰击造成的伤还未完全愈合,金克木。金属克制木头,但当这金属再附加上雷电时,会怎样呢……所有的枝条被瞬间到来的光芒粉碎得一干二净,水汽蒸腾着争先恐后往外逃逸。炽热,刺痛,逐渐沿着枝条往上蔓延。要壮士断腕般的决绝,一瞬间自己断开整条手臂,然后再在噬心的疼痛里慢慢生长出来。有来不及躲闪的,那一片皮肤将被雷电像鞭子抽中一般,留下已经漆黑成碳的伤口。坏死,难以重生。只有等待时间潮水的冲刷,将可怖的黑缝及其周围缓慢替换掉,揭下一片坏死的皮。
一举一动,腰上的伤口牵扯着隐隐作痛。淮不做声,依旧是那副淡漠的表情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千佑的幻术开始慢慢起作用了,身后的阁楼上传来歌舞笙箫。扫视一眼四周的扶栏,发现上面光洁如新,雕纹刻漆样样俱全,甚至比之前的还要豪华。
等待雷女攻击这艘船,让她用尽力气,没办法继续进行大规模的轰击就可以。自己?在轰击开始以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轰击范围……只是,水面导电,电击范围将大大扩大。恐怕,能供自己逃脱的时间并不多。
“婴姐姐,淮……他会没事吧?”千佑在外郭篱墙边上盘腿打坐,眼睛死死盯着远处在江心上小若芝麻的客船,竭力运作着幻术。
“没事的,别操心。维持幻象。”婴尖着耳朵站在外郭篱的墙上,仔细听着远处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果真猜得没错,他们会从百官府舍直接朝西北方行进。经过西篱门直达石头津,然后所见均是开阔的江面。晚时收埠,没有归岸且灯火通明的船在江面上一眼就能看见。按照计划,只要雷女不要不按计划出牌,就没问题。
“大人,前方就是西篱门。”一个吏员驱着快马与玉弦子平行,禀告目的地,然后超过他,赶。
玉弦子抖抖肩,把靠在自己肩上睡觉的玉铃子摇醒。玉铃子很配合地开始打哈欠,眨巴眼睛。“怎么啦徒弟弟,到了么……师父父饿了呀。”
“把玄武师爷的任务做完咱们就回去吃饭。”玉弦子驾着马,直接冲过刚挪开木刺的篱门。“吁!——”一声令下,马儿前蹄凌空,马上人一个后仰,随即稳稳停在原地。后面跟来的吏员一眼认出前来接应的弟兄,领着师徒俩风风火火朝西南沿河而下。
天色转暗,最后一丁点儿的斜阳也已被宽阔的水面吞噬,只余下四处弥漫着的无边的黑暗正在慢慢聚拢,融合成黑夜的帷布。
江面上点点灯火闪烁,越往下,果真是越来越浓烈的妖气。带路的停下,朝江心一指。玉弦子会意勒下马,扶着玉铃子蹦跶下来,然后从后面的马匹背上摸出两把巨弓。四周一望,寥无人烟,江清月静。
“那艘船?”玉弦子问带路的吏员。
吏员毕恭毕敬作答,“是,方才天光正明时还看得见前面站着那晚的树妖。”
“徒弟弟,师父父饿啦——”玉铃子很不情愿接过巨弓,然后嘟着嘴拆开裹鸣雷弓的白布。
“师父,解决得快,咱们回去得也就越快。”玉弦子很冷静地将玉铃子丢在地上的白布捡起来,抖抖干净塞回马鞍旁边的布兜里。
“随便我啰?”玉铃子肚子饿得发慌。
“这个地点允许师父你那么做。白虎师爷只说了不要伤及无辜即可。”玉弦子淡定地伸出手准备接回鸣雷弓。
“那就……”玉铃子伸个长长的懒腰,天边隐隐约约滚过一道雷。
婴竖着耳朵站在篱墙上,听见老远传来的雷声,心想正中下怀。江面炸雷,水过无痕。人烟稀少,地势开阔。在这种地方放大招,基本伤不了什么人。只是连累了那些鱼,估计会白肚朝天地翻倒一大片。
“呼——”玉铃子吐出一口气,紧紧闭着眼睛,两只手抱着臂膀,越捏越紧。头顶天光明暗不定,金光火闪,随后就是震耳欲聋的雷声,由远及近。云层翻涌,狂风大作。荒芜的河岸飞沙走石,迷得人根本睁不开眼。吏员们有的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有的紧捂双耳,双腿打颤。更多的还是呆若木鸡,像是被道道闪电撰取了魂魄。马儿嘶鸣,四蹄不断击打着地面,拼命奔扯着缰绳,想要逃离。逐渐的,就连这些声音也在不断被雷声吞噬,最后仅剩轰鸣的雷聚在玉铃子的头顶。闪电道道,照亮黑暗的云层,狂风怒号,天空的云像漩涡那般缓慢地旋转起来。
婴跳下墙来,等待着雷女的聚力一击。只希望,这个时候,船上的那两人不要出什么幺蛾子,不然还真没办法跟千佑交代了。
“劫!”玉铃子猛地睁开眼睛大喝一声,手朝江面一挥。一道巨大的电光像一把苍穹神枪般刺下,光芒照亮整个江面,就连日出时分的璀璨也无法与之媲美。强光令人无法直视,只觉得天地一片雪白。再明白过来,只见一道高数十米的水墙扑面而来。耳朵沉浸在刚才的雷与电的嘶吼里,此刻,只觉得这致命的水墙来得悄无声息。后面的吏员都傻了,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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