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朝内北小街,轩亲王府。
王守正递上名贴的时候,门房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件什么有趣的物事:一个六官儿,大晚上的,求见王爷?
王守正脸上陪着笑,不过,心里却是有数的,轩亲王一定会见他。
果然,关卓凡不仅接见了王守正,还是在书房接见的他——通常情况下,只有至交或者亲信,。
王守正受宠若惊,对于达成此行的目的,也多了几分把握。
向关卓凡禀报小皇帝古怪的脉象的时候,王守正一边字斟句酌地说着,一边偷觑着关卓凡的脸色。
轩亲王虽然微微蹙起了眉头,但神色依旧平和,脸上没有什么大的波澜。
王守正心中略定,将“脉沉而细数,为肾阴虚之脉象”、“脉沉而迟,为肾阳虚之脉象”、“皇上的肾,极有可能,阴阳两虚”的话,一一说了。
“魏仁甫为皇上请脉的时候,”王守正小心翼翼地说道,“还发现了‘沉微’的脉象,即在‘沉’的同时,脉象微弱,似有若无。王爷明鉴,这个‘沉微’,若加重了,就是‘脉微欲绝’,那可就是‘肾阳虚脱’的脉象!”
“‘肾阳虚脱’——”关卓凡终于开口了,“险吗?”
“王爷,大险!”
“就是说,皇上的肾,确实出了毛病?”
“是,确实无疑。”
“天花——伤肾?”
就等着你这句话了!
“回王爷,”王守正说道,“天花虽然致命,却并不如何伤肾,所以,卑职和魏仁甫两个,都以为,皇上的身上,还有。其他的……隐疾。”
“隐疾?”
“是,因为……之前一直没有发作,所以,就一直没有发现。”
“会是什么隐疾呢?”
“卑职……不敢说。”
“竹宾。”关卓凡温和地说道,“我说过的,在我这儿,有什么话,都可以说;还有——有什么话。都必须说。”
“是,是!”
顿了一顿,王守正十分艰难地把话说了出来:“卑职和魏仁甫……反复揣摩,怀疑是……是……是……”
连说了三个“是”字,舌头如同打了结一般,最后两个字,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是什么?”
“是……‘杨梅’。”
终于说出来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王守正听得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关卓凡没有作声。
汗水从额头上流了下来,流到了眼睛里面。王守正不由伸手擦了一把,眼睛变得模糊了,看不清轩亲王的表情了。
“何以见得呢?”
关卓凡开口了,声音异常平静。
王守正原本以为,轩亲王必惊骇莫名,或许不假思索,便指斥自己“荒唐”——他不晓得,轩亲王这种反常的表现,对自己,是祸是福?
可是。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回王爷,一般伤肾的毛病。都是少年酒色放纵,经年累月,人到中年之后,方会发病,皇上的春秋……呃,实在没有理由。肾虚的脉象如此之……”
说到这儿,有点儿喘不过气儿来的样子,顿了顿,透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呃,卑职和魏仁甫两个,反复琢磨,除了,除了……这个,这个……杨梅,实在是……想不出第二种可能了。”
“原来如此,”关卓凡点了点头,“嗯,倒也不是一点儿道理没有。”
王守正心头大定,抹了把汗,连声说道:“是,是,王爷明鉴,王爷明鉴!”
“假若真的是杨梅——此时发作,会怎样呢?”
好好,正要您问这个呢!
“回王爷,”王守正说道,“本来呢,‘杨梅’这个病,虽然不能去根儿,却并不一定致命,迁延多年,并不罕见,甚至跟到病人老死的,也不是没有,可是,皇上的‘杨梅’——”
顿了一顿,“这个点儿发作,太不是时候了!如王爷之前所言,‘出天花’,是病人拿自己的‘本源’同‘胎毒’作战,两军对垒,势均力敌,难解难分,这时候,突然杀出另一支人马,打横插过来,这个仗,就难打了!”
再顿一顿,“皇上的底子如果足够强,还好些,偏偏……圣躬禀赋素弱,这个时候,就是‘外感’一类的小毛病,也不敢有,何况……‘杨梅’这种虎狼之症?”
“你就直说——会怎么样吧!”
“是,是!”
王守正口中干涩,不自禁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然后涩声说道:“若真是‘杨梅’,接下来的两、三天,就会……呃,作痈、流脓、溃烂,再接下来……”
说不下去了。
“再接下来——如何?”
“王爷,”王守正微微压低了苦涩的声音,“再接下来,就非臣下所忍言了。”
“好,我明白了。”
说了这句话,关卓凡的右手,放到了桌子上,食指、中指并拢,轻轻的敲了两下,然后虚虚的点了点王守正,平静的说道:“如果皇上的肾虚,真的是‘杨梅’所致,那你说,这个‘杨梅’,是怎么来的呢?”
“呃……”
王守正的汗水,又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这叫我怎么说啊?
“‘杨梅’这个病,”关卓凡说道,“没有男女交合,是‘过’不了人的——你的意思,即是说,皇上已经有了男女之事了,是吧?”
“呃,这,这……”
王守正的汗水,流的更多了,心也重新怦怦地猛跳起来——轩亲王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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