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会议,史称“小站会议”。『≤,这个会议,虽然只开了一个上午,时间不算太长,但在轩军的建军史上,和去年的“天津会议”一样,都占有非常特殊的地位。后世论者咸以为“小站会议”实为“廓本清源,继往开来”,重要性并不在“天津会议”之下。
关卓凡开宗明义:冯姓班长殴伤李姓士兵一案,“士兵委员会”有权力向“军事委员会”呈报。
“确实有规定,‘士兵委员会’上呈事项,只有‘训练和作战之外,长官有没有虐打士兵’和‘长官有没有克扣士兵的粮饷被服伙食’两项,其余事项,‘原则上不予受理’。可是,你们要明白——”
关卓凡说到这儿,微微一顿,目光扫视全场。诸将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却都感觉到了他的眼神的凌厉,心里面不由打起鼓来。
“这个规定,是为了避免削弱长官管训士兵和指挥作战之权威,可不是叫长官借着训练的名义,对士兵,私刑之,虐打之!”
诸将心中都是一凛。
“何为正当管训?何为私刑虐打?”
“正当管训过程中,难以百分之百避免身体接触。我也确实说过,‘训练的时候,有的兵笨一点,有的兵懒一点,急起来踹两脚,在所难免’;可是,冯某连续拳打李某,将其打倒在地,仍不罢手,继之反复踩踏,致其数根肋骨断裂,脏器受损。吐血愈升——这叫‘急起来踹两脚’?!踹——他娘的。那应该是往屁股——人身上肉最厚的地方上踢!”
诸将个个紧闭嘴唇。没人敢笑出声来。
“正当管训和私刑虐打,区别之明显,犹如日月之经天,眼神儿没毛病的,哪个看不出来?——你更别指望着士兵们看不出来!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不过别有用心罢了!”
这“别有用心”四字说出来,在座诸将,立时就有不止一人。额上冒出了冷汗,脸上红一块、白一块。
关卓凡“哼”了一声,说道:“在座某公某公,也不必这么紧张,自个人说话,我懒得跟你们藏着掖着,今个儿我替你们好好儿清一清脑子里的糊涂想头,对你们今后带兵打仗,好多着呢!明白?!”
“是!”
诸将齐齐暴诺如雷。
“‘别有用心’也好,‘糊涂想头’也罢。说穿了,不过就是大头兵的权利比以前多了。当官的不服气罢了!”
“某公某公”,额上继续冒汗,脸上继续地红一块、白一块。
“有人糊涂,不会算账,算不明白:大头兵的权利多了,好处到底是谁的?——我告诉你们,大头兵的权利多了,落了最多好处的,不是大头兵自个儿,而是你们这帮子‘首长’——当官的!”
诸将心中都是一震。
关卓凡放平了声调:“诸位从军,有的想建功立业,有的要升官发财——都好!可是,建功立业也好,升官发财也罢,都有一个前提,就是要打胜仗!打不了胜仗,你能得到的,只有军事法庭,只有国法无情!还想什么建功立业、升官发财?哼!”
“怎么才能打胜仗?”
关卓凡缓缓扫视诸将,一字一句:“各位都晓得的:这摆在第一位的,是当兵的肯卖命、不怕死!”
“如何叫当兵的肯卖命、不怕死?”
关卓凡提高了声调:“你得把他们当人看啊!”
“你把他们当人看,打起仗来,冲锋号吹起来,有个兵肯往后边躲的?!你不把他们当人看,别说冲锋陷阵了,背后打你黑枪都是有的!这个道理,就那么难懂?!”
“带兵当然要严——只要你照规矩来,再严也没人不服气,再严也没人能说什么!”
“拿这个案子来说,‘刺儿头’不听长官管教,非得暴打一顿不可?照规矩来就不行?扯什么蛋!”
“‘规矩’上面,治这种‘刺儿头’的招儿多了去了!加练,罚跑圈儿,罚做俯卧撑,不都可以?有多少罚跑圈儿的兵,跑到口吐白沫,甚至有过身子骨儿不好跑死了的!——都出了人命了,也没见‘士兵委员会’呈告!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不守规矩,人当兵的心里面门儿清!”
“还不成,你可以上报军法,自然有人来打他的军棍,抽他的鞭子,直至开除他的军籍!用得着你来拳打脚踢?”
顿了一顿,关卓凡厉声喝道:“这个理儿——都想明白了没有?”
“想——明——白——了!”
诸将齐声大吼。
“那个冯某,抽十五鞭子,开除军籍,遣回原籍!”
“是!”华尔朗声应道。
“还有,伊克桑、白齐文!”
“到!”刷啦一声,伊克桑、白齐文站了起来,挺胸立定。
“你们两个,一人给我交一份检讨上来!字数不许少于一千,自个儿写——听见了?”
“是!”伊克桑、白齐文大吼。
“坐下!”
“至于马进忠一案,‘规矩’明明白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别想着他是步军马队出身,也别想着他是汉人还是旗人——轩军里边,什么时候讲究过这些?”
“轩军里边”,并非从来没有“讲究过这些”,不过,爵帅义正词严,大伙儿也只好跟着装傻。
总之,爵帅如此说法,马进忠是必定要被降级了,他连长的位子,是保不住了。
“马进忠的荒唐,不无可悯,可是,规矩就是规矩!”
“也许,会有人对这个‘规矩’有些想法:现在并不打仗,为什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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