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的檑木和滚石从两侧的山坡上不断落下,随后密集的箭雨倾盆而至。
清军阵中登时响一片哀嚎。
“呜——呜——呜——”
一阵拖长了声音的号角吹响,其他四营人马从两侧的隐秘山道杀下,原本拼命奔逃的郭援军也将后队变作前队,回头狠狠扑向乱成一锅粥的清军。
三军合力夹击,清军立刻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纳兰问天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太平军的伏兵,而己方的士兵已经乱作一团,各级将领根本约束不住。
郭援对回来复命的德胜营下达了新的命令,那就是让他们不要去理会敌人的士兵,而是专门射杀清军将官。同时,他命令每两名枪手掩护一名德胜营弓手。
至于哪些是敌军将官十分好认,鉴于此支清军大都是步军,装备较为落后,普通士兵装备不起棉甲,战马更是极为稀少,所以只需瞄准那些穿着铠甲的骑士就行。
老将命令一下,当先朝前头连射三箭,将敌军阵中三名正在维持秩序的将校下马来。
德胜营集中了全军最精锐的弓手,一轮羽箭飞过,又有五十多名清军将官被射下马来。
在失去了本部长官的节制后,清军的秩序显得更为混乱。
我射杀了两名清军将官后,在两名枪手的掩护下来到了战场中央,离纳兰问天不过七十步远的距离。
只要杀死敌首纳兰问天,这场残酷的战斗便会结束吧。
我从箭壶里拈起一支箭簇搭在硬弓上,将真气灌注在箭身上,顷刻后“嗖”的一箭疾射而出。
箭头又劲又疾,闪电般掠至纳兰问天身前。
正在尽力阻止手下溃逃的纳兰问天陡然惊觉,百忙中身子一侧,那支箭便从他的右肩甲处擦了过去。
我暗叫一声可惜,赶紧射出第二箭。
这一次纳兰问天有了准备,他见袭击自己的正是斩杀敖旷的那名太平军士兵,心头微惊,手中雷刀倏地在身前一划,那箭头还没碰到刀身便向一侧弹了开去。
与此同时,另有几名太平军弓手朝纳兰问天射击,不料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他们身上。纳兰问天手中的紫雷龙刀仿佛有一种神秘的魔力,但凡靠近他的箭头纷纷隔空弹向了四周。
怎么会这样?
这柄雷刀一定有古怪!
渐渐的,我想起好像在深渊底下见过这雷刀的形制,却并非是用作武器,而是一种会飞的巨型铁鸟的羽翼。
难道两者之间有某种巧合?
我正想再射出第三箭,却被四名冲上前来的清军士兵阻隔了视线。我拔出康熙斩马刀与同组的两名枪手一起战斗,很快了结了那四名残兵。然而,当我重拾弓箭,抬眼望去时,纳兰问天早已没入了茫茫人潮中。
我暗叫一声可惜,只得再度射杀那些清军将官。
在太平军士兵的一番强攻下,清军士兵都已无心恋战,争相朝岭外退去。一时间,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感觉大势已去的纳兰问天终于忍不住一声叹息,率领残兵朝北面退去。
当哀嚎声和怒吼声平息时,整个虎跳岭间的小道已被血水所浸染。
数千枉死的怨灵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直冲云霄,将上方的天空渲染成一片凄厉的红。
清扫战场的太平军士兵时而用手中的步战枪戳刺着尸体,以确定他们都死透了;时而用枪头的锋刃挑起清军士兵的头颅来取乐。人性的光辉在这一刻变得荡然无存,我眼中看到的只有人性的丑陋面。
我心中叹息,也许这场战争的性质原本就是丑陋的,清军和太平军彼此之间并不比谁更高尚一些。
很多年以后,战争已经远去,被损毁的虎跳岭官道也得到了修缮,但是很多夜行的旅人在经过山道口时依旧会绕道而行。
据说,那是因为他们在来到虎跳岭面时,耳畔依稀可以听到一种夹杂着恐惧和愤怒的哀嚎声。
那是数千个枉死的魂灵经久不息的呐喊。
胜利的太平军押着四千多名战俘向杭州城缓缓行进。
事先已闻得捷报的忠王已率领全城官员在城门口迎接凯旋归来的勇士。
忠王亲自牵起郭援的战马走向城内。郭援十分不好意思,有好几次想要翻身下马与忠王同行,却都被他微笑着阻止。
进入城中,两边都是敲锣打鼓,自发组织前来慰军的平民,望着道路两旁那一张张充满了热情和真挚的笑脸,我原本阴郁的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
恍惚中,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学着大人的模样,十分努力地将一碗甜酒和一块热腾腾的荷叶发糕塞进了我手中。
我笑着将酒一饮而尽,接着啃了一大口发糕。甜酒的甘醇和发糕上的荷叶清香混合在一处,形成了一种难以言语的魅力,清洗着心头的血腥污秽。
当我想要摸摸那名小女孩的脑袋时,却见她一脸害羞地捧着酒碗挤回了人群,惹得周遭人群发出一阵欢笑。
我也跟着笑了笑。望着这一张张朴实的笑脸,从心底觉得全营将士的付出是值得的。
太平军虽然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可眼下这四千多名战俘却成了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当天夜里,忠王召开师帅以上级别的高级军官会议,想问问他们该如何处置这批战俘。
这是一个十分艰难的问题,众领对望一眼,纷纷陷入了沉思。
清军主力在得知部将纳兰问天攻城失利后,很快会卷土重来。杭州城不过一万两千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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