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援军顺利的从鲁鹏麾下穿阵而过,远处的张三轻舒了口气,归刀入鞘,指着援军的把总笑道:“此人乃台州梁万宁,上虞大捷时为我下属队长,随我入城,后南下入闽,古田大捷侧翼出击,手刃数十贼兵,先斩贼军大旗……梁生是他叔父。”
这句话是在解释,梁万宁是钱家嫡系出身。
钱锐没搭理张三,只眯眼细看阵列,突然低声问:“逾千士卒,被一冲而散?”
“鲁鹏这厮是个乖巧人,回头在少爷面前替他说几句好听的。”张三上前和侯继高指挥放开缺口,让梁万宁所部入阵。
船头上的王本固已经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自己下定决心撕破脸也要收拾了张一山、杨文两部,但鲁鹏居然就这么散开阵列,让杨文派出的援兵轻轻松松的通过。
董一奎更是火大,死死攥着拳头,鲁鹏是浙江诸将中第一个投靠他的,更在走私贸易中获利颇丰,结果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眼见这一幕,隔江眺望的张元勋和岳浦河对视愕然,船舱内的侯汝谅、胡应嘉都快忍不住要笑出来了,王本固不知所措,而董一奎开始考虑要不要亲自上阵了。
就在这时候,甬江南岸的小山上,岳浦河神色大变,指着出海口方向脱口而出,“汪直来袭!”
张元勋一个哆嗦,拿起望远镜细看,片刻后狠狠瞪了岳浦河一眼,“虽无旗号,但都是官制战船,不可能是汪直!”
岳浦河也细细看去,大批的船只正在出海口一带盘桓,甲板上装载着各式火器和手持兵械的武卒,甚至还能看得到正摇头晃脑的高头大马,船只在外游山边停驻,大批的士卒正缓缓下船。
“两浙水师?”
“不!是卢斌!”张元勋神色有些难看,“王子民居然将吴淞水师调来……这是越权之举!”
岳浦河转头看了眼舟山方向,“那边是汤克宽驻守,若有消息理应……咱们先知。”
“嗯,这边不管,咱们只管盯着汪直。”张元勋长叹一声,心里却在暗骂王本固……这厮真不是个好玩意儿,自从年初入浙后,风波迭起,好好的通商事闹到这个地步!
哎,王本固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啊,原本只是想收复汪直,结果闹得汪直逃窜,只能把黑锅丢到他头上,但即将开战,张一山、杨文却撕破脸大打出手,如果自己不能压服,一切皆休。
但此刻的王本固大喜过望,卢斌率吴淞水师抵达,意味着太多的事了。
首先,两浙水师不是必须的了,侯汝谅在王本固心中的分量将大幅度降低。
其次,卢斌在东南多有战功,麾下都是精锐,本人更是背弃随园投入徐阶门下,用起来自然比岳浦河、鲁鹏、汤克宽等人来的顺手。
“天宿?”王本固恢复了指挥若定的风采,轻描淡写道:“卢斌已抢占外游山,杨文所部后路被断……”
“那自然是一战而定。”董一奎用力点头,眺望那几十艘不大的船只从出海口逆流而来,甲板上满是手持刀枪的武卒,卢字大旗在江风中猎猎而动。
甬江北岸,张三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喜色,“少爷这么快就到了……大局可定!”
“别高兴的太早!”侯继高神色肃穆,指着前方,“董一奎想作甚?!”
张三拿起望远镜看去,董一奎亲自上岸,翻身上马,身边涌出了百余亲兵,个个胯下骑的都是军马。
在东南,过了长江,马匹相对来说比较少见,作为运力的大型牲畜主要是骡、驴、牛,更别说能上阵的军马了。
当年东南击倭,诸军中的马匹都是从南京、通州、常州甚至徐州、山东等地调来的,而董一奎麾下的军马都是从边塞带来的良驹,即使不蒙着眼也能冲阵,不是普通马匹能比拟的。
张三有点慌,上阵多年,可没见识过骑兵冲阵,这个怎么挡?
侯继高出身卫所,家学渊源,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助跑,倒是没慌,大声吆喝指挥,狼牙筅手往后稍退,盾牌手排在狼牙筅身边,手持长枪的士卒排在第一列,枪杆一端撑着地面,斜向上方排成枪阵。
前阵还在乱哄哄的重新排阵,那边已经有十几个骑兵趋马而来,在空地上左右拨转马头。
几根短矛掷来,又响起几声鸟铳击发声,但都毫无收获,毕竟在这个时代,远距离武器往往都是以覆盖杀伤为主,更别说目标是灵活的骑兵,即使是王义那种神射手也很难得手。
董一奎身边的亲兵头领趋马左右打了个转,心里已经有数了,对面那些东南土包子压根没有对阵骑兵的经验,只要打出个缺口造成混乱,蓄势待发的两百余骑兵必然能一举破敌。
一声响亮的口哨响起,亲兵头领双腿用力一夹,手指前方,散乱的十几匹马汇集起来向同一个方向冲刺。
首先响起的是凄厉的马嘶声,偌大的军马被长枪刺穿了身躯,但重达数百斤的马身也将排列并不整齐的枪阵扰乱,
亲兵头领顺着缺口杀入阵中,左劈右砍,好不快意,身后的骑兵们齐声呐喊,口中厉喝连连。
手持长刀的张三咬牙切齿,突然丢开长刀,狂奔向前,抢过一根狼牙筅,狠狠扫在一个骑兵头脸上。
“小心!”
一个护卫斜刺里冲出将张三撞开,自己却被一匹战马撞得飞出四五步,口鼻渗血。
“散开,散开!”
“三十人小队散开,队长、副队长持盾指挥。”
“狼牙筅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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