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设市通商之后,凭借独占往倭国的渠道,汪直势力膨胀,自然没有和其他人共享这条航线的可能,即使有几家海商被允许走这条航线,也是要交出相当一部分利润的。
在东亚、东南亚这片海域中,倭国在很长时间内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进出口地点。
而今天,钱渊是铁了心要汪直交出这条渠道,而被逼到绝境的汪直硬着头皮就是不肯应声。
一旦交出这条航线,汪直觉得……自己就如摆在案板上的一头猪,任人宰割。
钱渊有些不耐烦了,挥袖道:“老毛病了,这些年过去,一点没改!”
“当年你执意排斥那些海商,使得他们无法从沥港参与海贸,结果沦为倭寇,四处上岸侵袭,最终惹得沥港被毁。”
“此次和当年有什么不同?”
“那些闽粤海商为什么跟着王一枝、张琏冒险起事,还不是看中你手中这条航线!”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吃独食,总不是好事!”
顿了顿,钱渊加重语气,“就算留给你,你保得住吗?”
“如果我要抢,你留得下吗?!”
要不是汪直在倭国经营了十多年,实在是根深蒂固,上上下下打点的太好,人脉深广,又怕惹得其他海商警惕,钱渊都懒得废话,直接下手抢了。
但这条航线,钱渊势在必得。
而原因是他如今说不出口的。
通商至今,大量海船往南洋方向而去,贩卖货物赚回了大量银钱,但对于东西方的交流这一点,除了和钱渊关系很深的几家海商,以及钱渊通过汪直、毛海峰或买或绑来的工匠、武器之外,几乎陷入停滞状态。
为什么?
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西洋船队是无法抵达镇海的。
那些西洋人,至少在如今,只能在南洋或者倭国等地,通过明朝海商的渠道来购买那些能让他们赚取高额利润的茶叶、瓷器、丝绸等货物。
而那些去南洋贩货的明朝海船在回程的时候装载的……毛毯、香料等等能让他们赚银子的货物,而钱渊需要的东西方之间除了商业之外的其他交流,少之又少。
在这种情况下,钱渊决定,等局势稳定下来,可以试着让西洋船队直接来东南沿海交易。
交易的地点可以另外选,交易的方式可以讨论,交易的种类、数量、范围,以及挑选西洋商人的标准,都是可以商量的。
关键是,即使是加上极高额的关税,西洋商人将会有着让他们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超高利润,在这种情况下,钱渊有资格,也有底气让他们带来一些什么。
当然了,毫无疑问,东南海商肯定会对此有很大的意见,他们利润就是将货物送到南洋贩卖得来的,西洋人能直接在沿海采买货物,东南海商的利益会遭到侵犯。
钱渊从来不会让人心不甘情不愿去做事,他之所以在东南有如此根基,一方面来源于他东南击倭的名望,一方面来源于他在设市通商中的地位和起到的作用,但更多来源于他用利益共享织起的这张大网。
所以,在不远的将来,要安抚东南海商,就必须给他们一点甜头。
而往倭国的航路,就是甜头。
长久的沉默后,汪直苦笑道:“说的是,说的是……不让出来,只怕日后说不准那一日又有下一个王一枝……”
“不是让出来,只是松松手,让别的海商也参与进去。”钱渊劝道:“舟山一战,张琏、王一枝并十多个闽粤海商头目均被生擒,东南沿海谁都知道,我钱龙泉站在你身后!”
“只做生意,难道你怕了别人?”
“你徽州人不是号称东南无徽不成镇吗?!”
“再说了,这件事慢慢来,慢慢来,不急。”
“什么时候让出来……呸,让其他海商参与进去,等我的信。”
“别垂头丧气的了。”钱渊笑道:“调拨人手给你,抽调船只给你,又有舟山一战的前车之鉴,有何人再敢冒险?你汪五峰仍然名声赫赫!”
汪直幽怨的抬头看了眼钱渊,“调拨人手,调拨船只……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钱渊打了个哈哈,“到时候再说吧……反正你我一条线上蚂蚱,告诉你也无妨,京中如今局势不太好。”
“此次钱某人南下巡视东南海疆,是得陛下密令,很难说什么时候就要回京。”
“内阁首辅徐阶和内阁次辅高拱斗得很凶,不比当年严嵩、徐阶之争稍差。”
“钱某虽不想涉足朝争,愿冷眼旁观,但难以脱身……”
“当然了,回京之前,钱某会将所有事都处理完,其中首要是短时间内整顿东南,使通商再开。”
汪直看向钱渊的视线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狐疑,他虽然如今是靖海伯,但对朝政了解只浮于表面。
最关键的是,汪直难免会想起旧事,当年沥港招抚,面前这位青年脸不红气不喘的聊起朝中政争,从各个角度旁敲侧击……让自己觉得对方是徐阶的心腹,是得徐阶撑腰……
结果一年半之后,华亭张家人找上门,汪直才恍然知晓,虽然是姻亲,但钱渊不仅不是徐阶的心腹嫡系,反而是死对头。
再想想当初设市通商,钱渊空手套白狼的手段……汪直深深知道,面前这厮是个说谎话如喝水一般的家伙。
咬着牙想了又想,汪直有点无奈,之前官场上的那些事……自己都是听方顿……不,钱锐的!
回头得去再找个师爷来,正好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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