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隆庆帝不忿的唾骂了几句,呃,主要是关于王本固之死。
钱渊一点都不心虚,附和了几句后解释道:“当初留了一手就是为了今日,可惜徐华亭下手太快。”
隆庆帝嗤笑道:“他做惯了嘛,当初严世蕃的确跋扈,也罪当问斩,但死于劫杀,之后身上被泼了无数脏水!”
钱渊有些无语,王本固之死……让徐阶这辈子都不可能摘下劫杀严世蕃这顶帽子了。
“走私出海,确有其事,以华亭徐氏为首,松江知府周天瑞、江南巡抚吴振,以及华亭本地士绅董传策都参与其中。”钱渊低声道:“而且浙江总兵官董一奎也有份,这也是去年税银锐减的一大原因,臣南下在镇海、杭州查账后才发现的。”
隆庆帝微微点头,饶有兴致的问:“说起来侯汝谅、胡克柔、周天瑞、董传策都是华亭门下,甚至是师生,展才以何驱使?”
“周天瑞、董传策都走私出海,账册都签名画押了。”钱渊摇头道:“侯汝谅此人欲行海运事,此番让他得偿所愿,至于胡克柔……”
“倒是听说过,前些年胡克柔被你们随园揍了一顿?”
“这倒是,是嘉靖三十六年。”钱渊苦笑道:“但之后其南下查验红薯事,见东南锐变,回京后再见党争,心灰意冷,直到年初他得华亭举荐南下就任宁波知府,临行前臣与其见了一面。”
“臣知胡克柔,其人有匡扶社稷之年,厌恶党争,不愿与随园诸人为友,却不愿眼见因党争而坏东南大局。”
隆庆帝这次听出了其中的意味,这是钱渊在影影绰绰的说……这些人都有背弃徐阶的原因,但都没有投入随园。
“展才,如今华亭将退,如何处置?”
“此事唯有陛下乾坤独断,臣子何以乱言?”
“徐璠徐瑛死活……朕倒是无所谓,就怕高师傅不肯应下。”
“高新郑为人倨傲,这是要逼陛下呢。”钱渊哼了声,“陛下也太宽宏了……若是陛下追责徐璠徐瑛,那帮文官日后只怕要记下这一笔。”
隆庆帝连连点头,的确如此,登基不过一年,驱逐内阁首辅,这是常规操作,但连人家儿子都不放过,这……至少不是什么仁君干得出来的事。
这时候,外间有小太监的身影出没,陈洪出去问了几句,回来拱手笑道:“恭喜钱大人,又有弄璋之喜。”
钱渊呆了片刻后声音干涩的说:“今天生了……”
“展才,展才?”
钱渊突然一跃而起,“陛下,臣先回去一趟!”
隆庆帝以手遮面,“展才,何以如此惊慌失措,畏之如虎也不过如此!”
“陛下误会了!”钱渊咽了口唾沫,他还真没算日子,如果让小七知道自己回京好几日都没回家……
“陈伴,赏,赏,赏!”隆庆帝挥手道:“从内承运库挑些好玩意,展才,你今日去见见高师傅,此事不能再拖了。”
“海运粮米即将入京,还要正式开海禁,高师傅已经多日未入阁理政,朝中官员互相攻伐,少有人还在专心正事!”
钱渊胡乱点着头,突然反应过来了,目瞪口呆问:“陛下,让臣去劝高新郑?”
“他能让臣进门吗?”
隆庆帝呃了声,也拿不定主意。
沉默了会儿后,钱渊瞄了眼隆庆帝的神色,轻声道:“当年陛下尚在潜邸时,臣与高新郑有隙,当时臣许诺不回翰林。”
“算了,不让陛下为难,高新郑虽然性情倨傲,又稍显量窄,但确有匡扶社稷之能,当为一代名相。”
“臣今日请外放,何时回京……就让他高新郑定吧。”
隆庆帝一时无语,在他的思维模式中,不回翰林意味着难以入阁,但不是完全不可能,他在登基后立即将钱渊放在詹事府,日后也有入阁的可能,但一旦外放不为京官,意味着彻底斩断入阁之路。
“展才,这……”
“正如陛下所言,让徐华亭轻轻松松全身而退,只怕高新郑是不肯的,臣愿去相劝。”钱渊洒脱的说:“这些年来,高新郑如此敌视随园,无非因为臣……日后外放,他高新郑也不至于再针对随园了。”
“陛下,华亭一退,吴阁老也即将致仕,礼部侍郎高仪、李春芳均庸碌之辈。”
“国子监祭酒殷正甫,尚在丁忧守孝的陈逸甫均有宰辅之才,但此二人均和高新郑颇有隙,还望陛下从中调解。”
“余下潜邸旧臣中,张叔大、张子维、林贞恒、诸端甫均为一时之选,他日当为朝中栋梁。”
“随园诸人,或博学过人,或清廉如水,或有实干之才……”钱渊露出个复杂难言的笑容,“还望陛下护着点,别让人欺负了去。”
隆庆帝紧紧握住了钱渊的胳膊,“展才,何至于此!”
钱渊轻声道:“其实是臣骗了陛下。”
“……”
“臣回京一日有余,只见了两人,一个自然是徐文长,另一个是张叔大。”
“张居正?”
钱渊苦笑道:“高新郑何等人杰,哪里看不出来臣留有后手……他许诺不再敌视随园,但……”
隆庆帝呃了声,“但要展才外放……”
钱渊垂目不语,这种手段很符合高拱的性格特点。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席话下来,说得隆庆帝感慨不已,在这位宽宏皇帝最初的计划中,他希望以钱渊为首的随园一党能有效的制衡高拱。
但这大半年来的党争让隆庆帝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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