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正如火如荼,而嘉定城内却安静下来,因为有胆子出城的都已经出去了,剩下的大都是属鹌鹑的。
比如城墙上那个姓张的鹌鹑,作为县令佐官的县丞,他没有承担起重任,也没有放下身段如吴捕头那样做些实事,只一天到晚守在归有光的身边,似乎这位大儒能保证他的安全一样。
不过张县丞不仅仅是只鹌鹑,也像只踩在冰面上的猫,一边提心吊胆的看着城下的厮杀,一边尝试着让人去关上那扇大大开着的城门。
“不能关门!”郑若曾气急败坏的厉喝一声。
一旁的归有光还没反应过来,一柄钢刀已经架在了张县丞的脖颈上。
张三咧着嘴冲着郑若曾笑了笑,“少爷出城前交代过了,如若有人关门,不能阻拦就格杀勿论。”
张县丞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郑若曾捂着胸膛急促的喘了几口气,低声说:“乡勇战力不强,出城也只能壮壮声势,一旦身后城门关上,必定四散溃逃,还好钱家子有所预备……”
话说到一半,郑若曾突然发现归有光的手在不停颤抖。
“你看!”归有光哑着嗓子指向城外,“那是什么?”
月亮不知何时又偷偷的钻出云层,在皎洁的月光下,居高临下的郑若增睁大眼睛仔细看去,一团明显的黑影出现在倭寇的身后。
“是援军!”郑若曾一拳捶在城墙上,大喜高声喝道:“援军到了!”
归有光不懂,但郑若曾是懂的。
大明南方马匹很少,战马更少,即使是如卢镗、俞大猷这样的高级将领麾下也找不出多少战马。
而那团渐渐显现出的黑影,最前面至少有十多匹正在加速的高头大马,哪个倭寇拿的出这么多战马,就算有也不会用在战场上而是应该卖掉赚钱。
……
夜风呼啸着从耳边挂过,倭寇后阵已经近在眼前,“萧显已死”的呼声就在耳边。
临近战阵,侯继高内心的紧张情绪早已不翼而飞,他微微曲起,身躯随着马匹的奔跑一起一伏,用力抓住手中的长枪。
十多匹战马的突袭彻底搅乱了倭寇的阵型,近百名手持长枪冲锋的明军终于让倭寇丧失了信心。
“金山卫援军已到!”
侯继高高吼一声,手中长枪戳中一名倭寇的肩部,一时抽不出来,他咬着牙奋力一举,那名倭寇居然被高高挑起。
这一幕让倭寇彻底崩溃,萧显咧着嘴跳下前几日抢来的劣马,藏在群寇中准备跑路。
这回是彻底栽了,五天没攻下城,偷城反而被阴了把,现在金山卫的明军都赶到了,不过萧显虽然沮丧但有着卷土重来的信心。
但就在这时候,已经浑身是血的卢斌赶到近前,眼尖的他瞄见了偷偷摸摸的萧显。
“萧显!”卢斌趋马赶上去,原本还有不少倭寇,但仅仅一瞬间之后,萧显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萧显!”
“萧显!”
声嘶力竭的吼声让不远处的侯继高精神一振,放下手中长枪,就在马上弯弓搭箭。
“嗖!”
矮着身子奔逃还在心里痛骂手下的萧显冷不丁小腿中箭,登时一跤跌倒。
冲来的卢斌奋力操起被砍断的长枪前端用力掷出,被磨刀石磨的雪亮的枪尖轻易的没入萧显的后背。
失望的侯继高瞄了眼对面那个青年将领,身上身下全是一片血迹,但在月光的照映下反衬出银色的光泽,这应该就是卢参将的幼子卢斌了吧,真不愧是将门虎子。
就在侯继高准备过去恭维两句的时候,卢斌跳下马,大踏步走向萧显,手里的腰刀又是一刀劈下,然后手揪着头发,钢刀旋颈绕了一圈。
初出茅庐的侯继高有点反胃……
“萧显已死!”
再次上马的卢斌趋马四处飞驰,嘶哑着嗓子高喝,这一次他手中的首级让他的话有了充足的说服力。
“真是个莽张飞!”远远看着这一幕的钱渊无力的吐槽了句,手一松丢开长枪,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次钱公子不会再说虎父犬子了吧。”张家护院呵呵笑着蹲下来,“说实话,刚才我老张都准备挟着公子跑路了。”
“还算不错,就是太莽了点。”钱渊用力抿了下嘴努力分泌出点唾沫,之前太紧张了,口干舌燥的紧,“老张,你也挺不错。”
张家护院不停曲起手指,刚才他连续放了几十箭,要不是他的神箭,乡勇们未必有勇气撑到现在。
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郎,虽然是个秀才,但似乎很平易近人,要知道如今文贵武贱,一个秀才称呼自己老张还真是少见。
虽然月亮还在头顶,但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倭寇们或跪地求饶,或四散遁逃,不肯罢休的卢斌和侯继高带着明军围住一股数十人的倭寇。
接下来的战场打扫用不着钱渊操心,他索性坐在地上随意看着,不远处的马匹嘶鸣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马儿在一具尸首边来回绕圈,时不时嘶鸣几声,又时不时俯首。
钱渊偏过头不想再看,类似的事情将在后面七八年内不断上演。
但偏过头的钱渊又看见一支长枪戳在地上,一个乡勇用力拔出长枪,跪在地上,半响后才从地上背起一具尸首。
钱渊只能垂下头。
“少爷,统计出来了。”身上还裹着伤的杨文匆匆奔来,“出城的四十八骑战死三十二,乡勇、衙役战死二十八……我们的人,战死五人。”
钱渊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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