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李春芳和徐涉谈笑自若,胡应嘉有些坐立不安,他在猜测待会儿会发生什么事。
就在昨天晚上,徐府书房里,徐阶亲口所言,刘氏入京一行并无异动,胡应嘉当夜想了很久也没敢再去钱家酒楼,他相信,今天一定会发生什么。
这时候,车外有人低声禀报,“大人,大人……”
“来了?”徐涉精神一振。
“不是……”
李春芳眉头一皱,掀起窗帘,看到在众人的环绕下,两名身着大红官服的官员正脚踏泥泞,走出城门。
这两人李春芳都很熟悉,非常熟悉,正儿八经的一个衙门的同僚。
一个是礼部尚书高拱,另一个是礼部左侍郎林庭机。
“他们……”徐涉一个激灵,“他们为何来此?”
李春芳脸色大变,哪里有这么巧的事,今日刘氏入京,偏偏每日在直庐狂怼徐阶的高拱出现在这儿!
而且还有代表李默出面的林庭机,看来李默是真的和高拱联手了。
李春芳咬着牙跳下车迎上去,“中玄公,直庐事务繁多,如何有暇来城外闲逛?”
高拱都懒得开口敷衍,他性情傲慢,对李春芳这等后辈不屑一顾,更别提如今李春芳依附徐阶了。
倒是另一侧的礼部左侍郎林庭机笑着说:“子实,曾公之冤,天下皆闻,如今家眷入京,如何能不来相迎呢?”
原本还存在只是巧合的侥幸心理的李春芳如坠深渊,他是个聪明人,当然能想得到,对方敢来,自然是有凭仗的。
车队缓缓而来,刘氏在儿子的搀扶下了马车,视线落在大步而来的高拱身上。
原本只是在城门口相迎,但高拱没想到,李春芳这厮有点不要脸,非要和林庭机并列站在高拱身后。
“这位是礼部尚书高大人。”一旁的王义小声提示。
刘氏不顾地上的泥泞,拜倒在地,“若先夫得以昭雪,老身感激涕零……”
话未说完,高拱已经一把扶起了刘氏,虽男女有别,但人家都六十岁的老人了。
“十二年前,在下尚枯坐翰林院,听闻惨事,朝中上下有识之士,无不黯然泪下。”高拱扬声道:“为曾公平反冤狱,天日昭昭,假于吾手而已。”
远处的胡应嘉听了这句话,忍不住心里鄙夷,这也是个不要脸的。
别人不知道,你高新郑难道不知道其中玄机?
就连高拱身后的林庭机也忍不住脸颊动了动,他从幼子林烃那知晓全盘事,这是随园送的礼而已,你还真当是自己的了?
“这位大人……”耳边传来带着调侃的话语,胡应嘉转头看见了梁生。
去年在山西总归也是天天见面的,更何况梁生知道胡应嘉和钱渊之间有隐秘来往。
胡应嘉一愣后才反应过来,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就走……钱家护卫已经散开,将徐涉、李春芳彻底挤到外围,里圈只有刘氏、二子以及高拱、林庭机等人。
李春芳面色灰败,低声问:“护送的那些人呢?”
徐涉茫然的摇摇头,“昨日还来信,并无异动。”
李春芳差点一句脏话骂出来,特么人影都没了,这叫没异动?
“是随园。”胡应嘉突然插嘴,反正事后肯定查得出来的,“去年巡视山西红薯事,下官见过刚才那人,是钱家的护卫头领梁生。”
“又是钱展才!”李春芳咬碎银牙,儒雅的面貌都有点扭曲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对,为何无随园中人来迎?”
胡应嘉也有点懵懂,为什么钱渊没来,就连徐渭也没来。
当然不会有随园士子出迎,一女两嫁……高拱、李默都已经很不爽了,这时候钱渊或者徐渭、孙鑨出面,信不信高拱敢不管不顾回头就走?!
其实,钱渊心里也很是不爽,自己准备了那么长时间,最终却不得不送出去。
那边,一番寒暄后,林庭机轻声道:“老夫人入城,可有歇脚之处?”
高拱的视线落在了王义的脸上,他记得嘉靖帝驾崩当夜,就是此人居中护卫,是钱家护卫的头领,就连他认识的周泽、彭峰、梁生也要受其指派,应该是钱渊的心腹要人。
王义上前两步低声道:“今年非科考年,扬州会馆尚空。”
“扬州会馆有点远。”林庭机看了眼高拱,才轻声道:“不如在西城租一间宅子,老夫人暂且歇脚,朝廷为曾公昭雪之后……”
平反冤狱一般都附带着升官,如果人死了,自然是要有补偿的,曾家在京城当年也是有房子的,自然是要还回去。
高拱松了口气,钱渊这厮还算要脸,如果将刘氏一行径直接到随园去,那就不是一女两嫁,都劈成三份了!
当然了,高拱心里也清楚,自己和李默只是借了一把力,不仅自己和李默,曾家心里也知道恩人到底是谁?
不然,钱家护卫不会如此轻松的接手刘氏一行人,高拱在心里默算,钱渊至少在去年就已经接触……很可能是钱渊入京之后。
想到这,高拱不得不佩服钱渊的胆量,要知道曾铣之冤天下皆知,但因为是嘉靖帝亲自下令论斩,三法司才去找论斩的律法……去年嘉靖帝还没驾崩呢,钱渊居然敢去接触曾铣留下的家眷。
不过高拱也无所谓,说的阴暗一点,曾铣、夏言平反后要不了多久,两家再无什么影响力了,夏言唯一寄托他人的儿子都已经死了,曾铣两个儿子也不是什么成器的。
这一日午后,曾铣遗孀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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