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她反复的重复一个动作,让人知道她内心慌乱,林歇见她认出了自己,秉承母子两一贯的交流方式,眼神穿插一下便知,何况肚子的声音揭露了他的窘迫,快速回到了长椅上,而母亲也为了不落后与人完成了这首苍茫的天涯。
林歇坐在那等的时候回忆起两人的共处方式,在一居室里面隔着纱窗互不干扰,某个长身体的时间段林歇疯狂的爱上饺子,所以母亲但凡有时间做顿饭就必然是猪肉大葱或者茴香肉的饺子,包裹的紧致圆润,一丝不苟,又谨慎的过头,料理就像是厨师的精神缩写。
所以林歇才会在望京最艰苦的时候,回去桥下吃一顿饺子。
这首歌完了之后,母亲迈着平滑的步伐走过来,看不出有任何奇怪,起码不是执念,林歇总觉得这么久没联系,是不是死了。
她实实在在的坐在了林歇的身边,没有发出声响。
她一坐下,林歇就站了起来,眼神不知看哪,感官里清楚母亲坐着在看向自己,甚至瞳孔的跳动都仿佛有声音和独立的心跳。
目光没有丝毫审视的意味,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些年各自受苦不代表相互不了解,哪怕儿子如今穿着干净透漏着轻微的奢华,生活必然顺顺利利,可从他指缝间的老茧知道一切也没有想象中如意。
她的大脑已经自以为是又聪明的想出了林歇这些年的经历,她本来就不是平常女人,这一生见惯了离别和相遇,对感情的波动有自己的一套处理方式,才能达到处事不惊。
也就是冷血无情的另外一层意思。
她想起儿子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所以起身把背影留给兴趣正酣的百人舞团,两人一前一后走的老远,人群的吵闹渐渐模糊不见,即便如此,也没有哪个声音和林歇母亲道别,一点都没有中年人爱热闹的风范。
看来林歇错误的估计了广场舞的意义,是真的有人正儿八经来跳舞运动的,没有复杂的社交意义。
跟着母亲到了那个两层小楼,开门。
狭小的花园尚有新鲜的枝叶,扑鼻是绿色清新的香味,这干净的味道似乎把小楼和外面的粉尘以及隔壁的凶恶邻居隔离。
林歇愈发认不得自己曾经住在哪间一居室,也不知该从何问起这陌生的房子,他像一位客人坐在椅子上,熟悉的感觉又让他好像回到家里,可能是还记得起几件老房子里没换掉的家具。
母亲只是换了双轻便的拖鞋就又走了出去,走之前和林歇说了声:“我去买菜”就匆匆出去,也不知这黑夜还能不能帮她买到菜,不过也可见这位不称职的母亲也怕林歇突然出现又离去,不然她这么惜字的人怎么会过了许久说了算嘈杂的话,对自己出门做出解释。
带着这般独断的见解,林歇开始看房间的陈设,此时,落地窗的月光在窗沿上的散落树叶与枝瓣之间流下斑驳的光芒,照射在房间瓷砖地面上,月光温润如玉,似水年华,正轻柔的呼唤驶向梦中的隧道。
顺着光找到梳妆台的旁边放着的一个相片,相片里面自然是母亲和自己,泛黄的照片被很好的保存在装裱好的相框里,看似是最近两年才被珍视,里面相貌姣好的年轻女人堂皇,一本正经的看着镜头,似是听从摄像师的指示手以诡异的角度置放在儿子肩膀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给儿子一个过肩摔。
她穿着红白碎花旗袍,就是那件她母亲留下来的高档衣裳,可见拍这张照片对于她来说是多重要的事情,照片里的林歇约莫一米二,脸上涂着廉价腮红,精神振奋的看着镜头,挺起肩膀,仰起头,也顶多够到母亲腰部。
他记不起具体年龄,连拍照片的记忆也模糊。
所以他一动不动的看着照片,不管是那位年轻的母亲还是穿的像个富家子弟的自己。
那个年代穿的起海兵服的孩子都是备受宠爱的象征。
等他想起这些时,已经是个一米八的成年人。
对时间空间的观念却如此空洞,明明用胶卷记录下来的事情却不存在记忆里面,难道某个时刻被人删除了某些记忆?
不然不可能全然不记得,而是像触发后才丝丝缕缕吝啬的出现在脑海,记忆,回忆,不该以这种形式被想起,而应该始终安安静静躺倒在大脑里,随时随刻都能拿出来舔抵。
母亲果然买来了做饺子的食材,手上还提着丰富的熟食和一瓶认不清牌子的黑啤,似乎她考虑到接近十年不见林歇也可能变成一位无酒不欢的男人。
就像林歇的爸爸和她结婚后的模样,整日只知喝酒唠叨,可事实上林歇从不喝啤酒,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介绍自己现在喜欢喝的威士忌,而且喝了也不会发酒疯,反而会比平常更有礼貌一些。
他谨记老婆给自己的嘱咐,在母亲面前表现出热络的样子,最起码不要再各自拉开距离,所以他带着温和的笑意跑过去帮忙提她手上的袋子,把饺子皮和陷放到厨房,熟食啤酒放在餐桌上。
他这一弯腰才发现母亲实在瘦弱,被重物压弯肩膀,走近的姿势还像个半大的大闺女。
两人见面超过一小时依然还不构成对话,唯一的一次机会林歇也没有顺心意的回了声“哦”。
房间稀稀疏疏的有解开塑料袋的声音,打开客厅白灯后,落地窗散落的月光也消失不见,厨房里忙碌的母亲,外面吃熟食的林歇,构成一副这个房间从未有过的温馨画面。
锅里响起煮开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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