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简妮捂着双耳蜷缩在座椅间隙,瑟抖的身子单薄无依,她听着外界纷乱的枪声紧紧咬着下唇,细密的悔意逐渐渗上来像小虫噬咬着她心底,绝望的心情就要从头到脚包裹她的那一刻,心心念念的那个声音突然出现,成为了黑暗里唯一救赎的光:
“简妮!”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埋在膝盖里的头,入眼的是旋风冷峻的面孔和他焦急汹涌的目光,浑身沾血的他弓腰躲在副驾驶座椅后,朝她伸出了手。
“走。”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清晰入耳。
泪水瞬间涌满了眼眶,简妮一手撑着后排座椅想扑向他,刚往前挪了一下,一颗子弹从她眼前飞过打进了座椅里发出一声闷响,她条件反射地就要往后缩,旋风怕再出意外,直接揽过她的肩把她拉进了怀里。
陡然被拥入怀,他身上淡淡的硝火味道萦绕鼻侧,莫名安心的感觉让她眼角发酸,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角滴落砸在他的伤口上,盐分蛰得人生疼,而他只是皱眉不语。此时仍不时有流弹打进车里,旋风垂眸看了眼瑟瑟发抖隐忍不出声的简妮,抬手覆上她纤瘦的后背,附在她耳畔问:“怎么样……能动么?”
简妮半张脸埋在他肩窝里,两手扶着他精瘦的腰试着移动脚步,八厘米的高跟鞋显然成了一种阻碍,还没踩实,简妮就侧歪了身子,随即被他环住腰稳稳抱住。
“害怕就把眼睛闭上吧。”枪林弹雨的墨西哥城街头,他难得的温柔误以为是错觉,在这危险的时刻太容易让人沉沦。顾忌着简妮穿的短裙,旋风利索地脱下外套盖住简妮已经有挂伤的双腿,一手绕过她腿下扣住外侧腿部的膝盖,一条胳膊环过她肩膀将她抱起,侧过头看向外面的情况。
要这样抱她出去,会被对方当做活靶子的吧,眼下只能尽量护住她,自己硬抗下来可能的伤害然后转移到迈巴赫后方的奥迪a6车尾……旋风认定主意咬牙就要跨出去,前方袭击者队伍里突然一阵躁乱,随即猛烈的枪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蝎子!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转机。
眼见蝎子一脸盛怒地带着一帮人从袭击者后方抄过来,光是用手枪就打得对方压根没有还手的余力,震破耳膜的枪声中,旋风搂紧简妮稍稍往后缩了一下。果然,巴坎罗看见蝎子顿时松了一口气,让他手下挡在他前面,自己起身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旋风默不作声地冷眼看着他们,趁机从另一个方向跨下车同他们相背而行,悄无声息地大步远离。
还有几个人不断地开枪抵抗蝎子的反杀,巴坎罗握枪不时地补上一子弹,一开始的袭击现在完全成了单方面的虐杀。
腥而刺鼻的血液味道太过熟悉,蝎子的暴怒渐渐平息下来,远远地,他瞥见街的尽头那个沉默的年轻人抱着简妮挂着一身伤离开,有些踉跄的脚步显示了那个人正在忍受身体上的疼痛,可他仍很小心地抱着怀里的姑娘,背离硝烟和杀戮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蝎子心里毫无征兆地一痛,这个场景好像似曾相识,记得码头的那夜,简妮的父亲贝利也是这样潇洒利索地带着人离开,他能做的只有站在原地,鲜血染尽他的脚底,罪恶洇进血液,他心中层层叠叠的恨意升腾起来,却见简妮白藕似的手臂搂着旋风的脖颈,在一片单调的色彩里温柔得扎眼。
明明……明明你自己也知道……蝎子苦笑一声错开目光,却惊悚地发现一旁的巴坎罗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那两个人,阴冷的眸子里透露出的恶意和狠戾让蝎子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被旋风抱在怀里的简妮隔着很远的距离看向巴坎罗一行人,惨白的小脸上一双翠绿的眸子凉薄平静,一直紧握在她手里的智能手机闪了一下屏,被她速度极快地按下关机键夺去了光亮。
他一直走着,对此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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