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无月的黑夜。
易祈安始终逃脱不掉。
她有许许多多的敌人。
只是她不知道这次是谁。
她看不见,她也不知道她就浸在黑夜之中。
她最后的记忆在君别酒家的地界,可她除此之外再想不起任何事情,只是再醒过来便被蒙住了眼睛。
她这般样子已经有三天了。
这三天都在赶路,马不停蹄地赶路。
她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甚至听不到任何一点声音,看不见任何一点光亮,只是感觉得到自己在颠簸。
她在马车里!
这是她唯一敢肯定的事。
好在马车的主人考虑得倒算是周到,她是躺着的,这总比坐上三天舒服得多。
她担心着骆易,想着也许骆易就在她的身边,但她的身边并没有半个人。
车夫从来不停下马车来,似乎一点也不累、一点也不饿,他只是在前头一直赶着马,不紧不慢,这样就不会叫马儿累了,也不会叫红小娘子不舒坦了。
马车拐过许多弯,可易祈安记不住这些路,这路简直就不是铺在大地上的,似乎就是走在空中的。
马车轻轻地咯噔一下,然后忽然就飘在空中。
易祈安在害怕,她只觉得她在往下沉。
这世间似乎很长很长,她无法计算。
尽管她这几日已思考了许多,不去想任何事,但她现在还是害怕。
这辆马车似乎是要使向地狱!
她不知道马有没有嘶喊,她只是感觉自己忽然落在一片特别柔软的地方。
继而有一个人走到她的身边,解开了她的穴道,解开了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
她忽然感到一阵光亮扑到她的眼中,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的这个人渐渐地从模糊到清晰。
这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脸上有一道极其深的刀疤,似乎都要劈开他整张脸,但他的眼神似乎也有那么一丝柔和之色。
这是一个两丈许的四方床,铺着巨大的、厚厚的棉被。
那马车竟这么飘在空中,马车底下竟有一个人连马带车地从空中移了出去,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周围立着许多架子,上头架着火盆,柴木时不时烧得“劈劈啪啪”的。
一旁站着许多个人,都带着鬼头面具。
这着实叫人害怕。
易祈安又看了一遍四周,不见骆易,问道:“与我一起的那个人呢?”
刀疤男人道:“他并不在此处。”
他仔细看了易祈安一阵,道:“你便是红小娘子?”
易祈安点点头,并不说话。
刀疤男人又问:“红娘子便是你的师父?”
易祈安认真地看了看他,他的脸竟忽然露出一种微微地笑意,诡异而令人心生寒意。
这简直就是她见过的最可怕的笑!
这几日颠簸的倦意忽然都消失了!
刀疤男人又问道:“你是什么人的孩子?”
易祈安在心中呼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地道:“我的父亲,你必定不认识。”
刀疤男人道:“哦?这世上没有我不知晓的人,连那山洞里的老鼠我都知道。”
易祈安道:“我父亲叫易育成。”
刀疤男人忽然闭上眼睛,思索了一番,又睁开眼睛,道:“我的确不认识你父亲,你父亲可还在?”
易祈安道:“也许。”
刀疤男人恍惚地点点头,他似乎有些失落,这世上竟还有他不认识的人!
易祈安思虑了一阵,问道:“你又是何人?”
刀疤男人无声地笑上一阵,似乎又有些落寞,他慢慢地低下头去,道:“我是何人并不重要。”
易祈安道:“那你抓我来此处又所为何事?”
刀疤男人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她,道:“自然是为了玲珑刀。”
易祈安道:“可我并没有玲珑刀。”
刀疤男人道:“我知道。”
易祈安奇怪地问道:“那你为何还要将我抓来?”
刀疤男人道:“因为你是红娘子的徒弟。”
易祈安道:“你认识我师父?”
刀疤男人道:“我已说过我认识任何人。”他顿了一顿,接道:“现在我应该说除了你爹,我认识任何人。”
他的眼神中似乎又闪过一丝悲哀,转瞬即逝,叫人琢磨不透。
易祈安忽然也心伤起来,不由得叹息一声。
刀疤男人忽然恶狠狠地看着她,道:“你叹息什么?”
易祈安被他的眼神吓得在心中愣了一愣,道:“我只是叹息我师父实在不该收我这个徒弟。”
刀疤男人道:“哦?这是为何?”
易祈安道:“因为我总给她惹麻烦。”
刀疤男人忽然大笑一阵,半晌才道:“你难道不知她年轻的时候就已惹下了许多麻烦吗?”
易祈安惊讶地道:“我师父惹了什么麻烦?”
刀疤男人道:“她认识所有不该认识的人。”
易祈安道:“比如说你?”
刀疤男人道:“是啊,比如说我。”
易祈安犹豫了一阵,忽然问道:“难道你脸上这伤便是我师父伤的?”
刀疤男人忽然瞪了她一眼,道:“你的问题太多了。”
易祈安没有再问话,她再也不敢问什么话了。
有人端来了酒肉,刀疤男人道:“你肯定饿坏了,吃罢。”
易祈安咽了咽口水,她的确很饿,拿了只鸡腿便快速地吃了起来。
刀疤男人脸上似乎又露出了一阵笑意,只待她吃完,声音便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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