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没再理会一脸郁闷的球,而是把注意力放到新拿到的魂器“弑妖”上。
“弑妖”是一把名副其实的巨剑,重约百斤,两掌宽,齐眉高,通体黑得瘆人,剑柄上有精致细密的纹路,握起来十分舒服。
握着这把巨剑,楚河非但没觉得它笨重,反倒觉得它比那百人斩还要轻盈灵活。
挽了个剑花,楚河顶着暴雨走下台阶,于四周无边无际的剑丛中缓慢前行。
虽然系统说自己解锁了【独孤剑意】,但楚河依旧没觉得自己实力有什么突飞猛进的变化。因为剑意本身就是个很玄妙的玩意,要慢慢体悟。
一名合格的剑客,必须将剑视为一个生命体,与自己骨肉相连,心脉相通,寸锋寸刃,皆为肌血。
和人类不同的是,剑没有复杂的感情,它们的意志极其的简单、纯粹。
譬如西门吹雪的剑意是“杀”——杀你杀我杀他杀人杀兽杀鬼杀佛杀神,挡者皆杀!
很简单,很纯粹。
所以很强大。
而独孤求败的剑意,楚河琢磨不透——那是种非常古怪的感觉,很爽,但是又很空虚。
孤傲?寂寞?霸道?
都有,但却都不像……
西门吹雪渐行渐近,令人胆寒的杀意也越来越浓烈。如果在他出招前,楚河还是领悟不透独孤剑意,那这次交锋就与送死无异了。
其实楚河若想绕开西门吹雪,直接开溜实在是轻而易举,但他在冥冥中却有种感觉,自己如果错过了这一战,就永远都没机会领悟到独孤求败的剑意了。
此刻的楚河,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林诗羽的咒、叶晴雨的命、南宫棋的病、还有和岳止风的十日之约。
所以这一战再危险,楚河也不能躲——今天若不拼命,日后面对着岳止风,自己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
他必须变强,他没得选!
深吸一口气,楚河静下心来,细细地感受剑柄上传来的触感……
冰凉,坚硬,带着雨滴击打在上面的震颤……
他缓步向前,手腕放松,巨剑随意的耷拉在地上,犁出一条浅浅的沟壑……
就是这个感觉!……
拖着剑走了几步。他脑海中忽然萌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不想打了……”
楚河呢喃着停下了步伐,眼中满是倦意——不是困倦,是厌倦。
他手腕微转,巨剑钉入地面,砸起泥浆。他松懈的背影看着不像是一代剑魔,反而像是个蹲在村口抽旱烟的老农。
可就在这一瞬,他身上的剑意却越发的凌厉恐怖起来……
楚河感觉到,自己触碰到独孤剑意的门槛了。但是,还是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
万剑丛中,西门吹雪缓缓走来,一袭斗篷被雨水涤净,白衣胜雪,出尘脱俗。
他在十步外停住脚步,端平手中闪着寒光的剑,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此剑……乃天下利器……”
“剑锋三尺七寸……”
“净重七斤十三两……”
楚河扶着巨剑的剑柄,嗯了一声:“好剑。”但是他的语气里却听不出赞扬的意味,满是懒洋洋的敷衍。可这时候,他身上的剑意却又更浓烈了,仿佛生成了有若实质的黑气,弥漫在周身。
接近了,更近了……独孤求败的剑意……
西门吹雪似乎也感受到了楚河身上升腾的压迫感,森然的白骨也弥漫出骇人的杀意。和上两次轻描淡写的攻击不同,这一次,他很认真。
狂风骤停,雨幕一滞,西门吹雪出剑了。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锋芒和速度,没有人能想像,也没有人能闪避。
如果天地间真有仙佛鬼神,也必定会因这一剑而失色动容。
这是西门吹雪最强的一剑。
感受着西门吹雪席卷全场的刺骨的杀意,无精打采的楚河终于明白了独孤求败的剑意是什么……
不是孤傲,不是寂寞,不是杀伐,不是霸道,而是……
“无敌!”
下一刻巨剑猛然翻起,扬起一抹泥泞,切开几个雨滴,以睥睨一切的姿态迎向西门吹雪的剑!
这一刻,剑丛中万柄利剑,如风过草掩,悉数顺着楚河剑尖所指倒了过去!
“铮!”纯黑和银白两处剑尖在空中相触,时间定格了一瞬。
这一瞬,雨幕被恐怖的劲风崩开,泥浆被剑气吹散,在天地间形成一片半球的空旷地带。
然后,银色的剑碎了,黑色的剑摧枯拉朽般剖开剑萼、削穿剑柄、刺穿了西门吹雪的森然白骨!
雨滴被震成雨雾,漫天铺撒。
空虚、寂寞、无聊、厌倦、丝毫没有危机感的懒散。皆因两个字:
“无敌。”
西门吹雪空洞的声音响起,喃喃赞道:“好剑。”
“嗯。”楚河说:“你也是。”
西门吹雪的下颌微微动了一下,如果他脸上尚有肌肤的话,那应该是个满足的笑容。
人已逝去,剑心犹存,一副白骨枯坐剑冢百年,只为觅一知音。
今日得此一战,此生无憾。
然后,他倒了下去,胜雪白衣浸入泥浆。惨白色的骨骼在“弑妖”的灼烧下,散出一缕缕青烟。
雨幕重新降下,冷的彻骨。
楚河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蓬勃剑意正在缓缓退去。
击败西门吹雪,楚河心中并无太多喜悦之情,反而有些惋惜和后怕。因为他清楚,自己能够刺出这一剑,实在在是太侥幸了。
得黑袍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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