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佳然眼皮撑开的更甚,瞳孔陡然放大,眼底,却是惊恐与憎恨。
那样浓烈的惊恐于憎恶,几乎在一瞬间透过空气传达蒋南的眼底。
他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此刻却依旧不能自已的颤抖起来。
蒋佳然蜷了手指,像是要紧紧的攥住他的手,却到底虚弱无力,掐在他手背不痛不痒。
她一双眼直直的看着他,一直看着,直至眼眶猩红。
不知看了有多久,她满是伤痕的手指一松,偏过头重新陷入昏迷中。
这清醒的短短功夫,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的额角出了太多的汗,密密麻麻的一层,在红光之下清晰无比。
蒋南沉默的看着她。
半晌,他抬手,轻抚在蒋佳然的额角。
倘若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倘若这段一厢情愿一辈子都不会开花结果......
他看着那些洒在她脸上的淡淡光斑,那些绚烂的光斑下遮挡着什么?怨恨?还是愤怒?
他又想到临行前她一双黝黑的眼死死的盯着他,她说,就算是死,我都要见他最后一面。
胸口忽然变得很闷,像是压了一块儿生锈的铁,叫他喘不过气来。
他猛地收回手,从床前坐起来,冲出了病房外。
阳台上,他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一口。
当烟草味儿在整个胸腔里蔓延开来,这股无法言说的沉闷,才一点一滴的被冲散。
他在风里站了很久,等到指间的烟完全燃尽,他才掐灭烟,朝里走去。
他去找了医生,把蒋佳然的现状简单说了一下,医生说等她再次醒来,会为她安排一次全身检查。
蒋佳然再次醒来是在晚上。
这次,她的面色比之前那次好了很多。
睁开第一眼她看到的依旧是蒋南,只是,她没看他,她只盯着天花板,像是看不到他一样。
蒋南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他说:“一会儿会有一个全身检查。”
蒋佳然没应声。
蒋南离开病房去找医生。
病房里很安静。
蒋佳然收回视线,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门背后,她无波无澜的视线里闪过一丝狠意。
当今天午后她一次醒来,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当时她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她还活着?
如果她死了,失去江衍的痛苦,将会随之消失的干干净净。
可她活着,她会真真实实的承受失去江衍的痛苦,这痛苦比死还难受。
这世上最远的距离从来不是生离死别,而是她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却没有靠近他的资格。
带着爱死去,叫一切停留在最美的时候并不痛苦,带着爱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才痛苦。
得不到永远比失去更让人无法忍受。
可现在,这痛苦注定要她承受。
她躺在那里,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伸手缓缓落在呼吸器上。
活着有什么好,不能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不能爱自己深爱的人,不如死掉。
她身体还很虚弱,虚弱到连呼吸都费力,抬手的这个动作,叫她呼吸急促起来。
她勉强压下一口气,用力去拽扣在她面上的呼吸器。
可她没来得及摘下呼吸器,病房门被推开了。
为首的是蒋南,跟在他身后的医生。
他只看了她一眼,就跑过来按住她的手。
她死死的瞪着他,不顾他按在她手臂的大掌,剧烈的挣扎起来。
可她的力气小的可怜,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蒋南就轻而易举的制住了她。
她的双臂被他一只大手箍在身前。
这短暂的挣扎,她大脑内一片眩晕,连眼前的人影都在晃动,满目光怪陆离的光影,她甚至辨不清他的脸。
沉重的呼吸间,却察觉他带着滚烫体温的身体压了下来,没有用力,只是虚虚的覆在她的身体上方,他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面上,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带着愠怒,带着牙咬切齿,他说:“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想死。”
她看着眼前模糊的光影,脑海里全是他的那句话。
只要他活着一天,她就休想死。
是啊,他是谁?他是蒋南。
他要她死,他便死,他要生,她变得活着。
她根本没有选择自己生死的权利。
她忽然扯了一下唇角,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不再动。
身后医生的声音传过来:“怎么样?”
“可以了。”
蒋南起身,松开他的手。
医生扭头,对着身后穿白大褂戴眼镜的斯文男人道:“小曹,把蒋小姐扶到担架上。”
“好。”
男医生点头,走上前来。
不过方才伸出手臂,指尖连蒋佳然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一只很是修长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
他抬眸。
蒋南目光不善的看着他:“我来。”
男医生被噎了一下,迟疑的看向医生。
医生岂敢得罪蒋南?他开口:“那就叫蒋先生来。”
蒋南上前一步,手臂刚刚伸出。
一道沙哑的女声自病床传来,虚弱又沙哑,像是被风卷起的沙砾同地面摩擦,可这声音无比坚定,在安静的房间里,足以叫任何人都听清。
她说:“别碰我。”
只此一句,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蒋南背后,那目光是怜悯,是嘲笑。
蒋南站在原地看着蒋佳然。
蒋佳然也看着他。
空气里静的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须臾,蒋南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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