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这十五年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日日夜夜,一年又一年,一晃眼,十五年过去了。
再出狱,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二三十的小姑娘,她的人生,已经走完了大半。
出狱那天,她去了蒋家陵园。
去的时候,她带了一束百合,带了一盒雪茄。
蒋南生前的时候,最喜欢她穿白裙,最喜欢百合,最喜欢抽雪茄。
仔细一想,她跟蒋南在一起五年,对他的了解,真是少之又少,想他喜欢什么,她竟然只能想到这乏善可陈的几样。
她从轮椅上下来,滑座在墓碑前的石板上。
现在恰逢二月,刚刚立chun,天气还有些冷。
这石板贴着白裙,凉气有些瘆人。
她像是察觉不到似得,将那支百合放在墓前,又把烟点燃,放在墓前。
她自己也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间,她抬眸看向墓碑。
墓碑上有一张蒋南年轻时的照片,红姐给她的,是古堡被封时她从古堡里带出来的。
十五年过去,照片已经有些旧了,上面甚至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不知有多久没人来了。
可照片上的蒋南依旧如初,他平静的看着她,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韶华逝去,她已经老成这副样子,而他,还是一点都没变。
有那么一瞬间,蒋佳然觉得,他只是在等待。
等这个世界,将他彻底遗忘。
十五年前,自蒋南走后,黑手党群龙无首,党徒先后被抓,前后不过五年,黑手党这个曾叫人闻之变色的存在不复存在。
消失的干干净净。
现如今,这个世界上,已再无人记得南哥这号人。
这世上,还这样挂念他的,恐怕也只有一个她。
她盯着照片,忽的就有些难过。
她脑袋靠在微凉的墓碑上,她低低的道:“这算什么?蒋南,这算什么......”
她像是在问他,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们之间,只在一起五年,这五年里的头两年,他们斗的你死我活,后两年,她不冷不热的同他生活在一起,最后一年,又叫他为她丢了命。
他爱她的时候,她心里尚且执念太深,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喜欢着别人,他死了的时候,当他在她怀里慢慢变冷,她才倏然明白,她爱的是他。
可又有什么用?
人没了,一切都晚了。
他们之间,算起来,好像从来都没有好好爱过。
她觉得可惜。
她觉得遗憾。
她觉得,舍不得他。
他到死,都还没听到她对他说那三个字。
陵园里风轻轻的吹,外面的树郁郁葱葱,草木繁茂。
一切都静悄悄的。
阳光下,蒋南平静的看着她,只笑着,没有回答。
他们之间,种种爱恨纠葛,到最后,终于还是彼此相爱了。
如果人真有在天之灵,这一瞬,照片上蒋南的笑,应当是发自内心的。
因为这段一厢情愿的爱情,终于有了回应。
蒋佳然没坐很久,她陪着他说会儿话,抽了几根烟,就离开了。
江哲希在榕城买了房子,说要搬过来陪她一起住,蒋欣然也专程来找她,邀她住到凌家,红姐亦表示要陪着她。
她一一拒绝了。
她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有别人在,总觉得不自在。
又或者说,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生活,他们也无需迁就她。
她一个人在榕城租了间房子。
就在陵园附近,每天没事的时候,就漫步去陵园,带一盒烟坐着陪他聊聊天。
他好像永远都是那副样子,不会老去。
她坐在墓碑前,看着天边染了半边天的火烧云,偶尔会觉得,这人生漫长的可怕。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永远等待,却再也等不回他了。
那天走出陵园的那一刻,蒋佳然恍惚了。
那晚,她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冷月。
房间里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她四下环顾,忽然觉得从未有过的孤寂。
许久,她低低叹一口气,看着那弯残月,她说,蒋南,我好像快要撑不下去了......
依旧没有回答。
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蒋佳然忽的笑了。
笑的眼泪都掉下来。
是啊,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蒋南了。
人死,便是死了。
连魂魄都不会留下。
现在,蒋南只是蒋家陵园里的一抔黄土。
可是,她好想他,从未有过的想。
想到连骨头都钻心的疼。
十五年来,她第一次哭,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哭的肝肠寸断。
可再也不会有人替她擦干眼泪。
不知哭了多久。
天上的月亮更凉薄了,夜色,也更沉了。
蒋佳然停止哭泣,她换上一身白裙,化上精致的妆,拿了一柄锋利的小刀,拄着拐杖来到浴室。
放好温水,她躺进去。
她看着天花板,看着眼前缭绕的雾气。
半晌,她拿起刀,神色平静的割破手腕。
刺痛从手腕传来。
疼到握不住刀,她手一松,那柄小刀应声落地,砸在地板上,清脆作响。
她的手腕垂在水里,血迹从手腕漫出来,染红了整个浴缸。
不知过了多久。
她的瞳孔渐渐变大,涣散开来,皮肤因呼吸困难变得通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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