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谟脸色瞬间阴沉,“你可知道,跨出这扇城门,意味着什么?”
那人轻笑一声:“意味着什么?投敌叛国?还是从贼为寇?”
他摇了摇头,轻嗤道:“卑职不知究竟意味着什么,只知道我等乃是大靖将士,理当马革裹尸还。”
他语气一顿,掷地有声的道:“幽州百姓遭遇兵灾,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若我等不去荡平叛军,谁去?你们这些只知道争权夺利的王公贵族么?”
“可笑。”
扔下这句话后,他便轻夹马腹,向外走去。
夏侯谟看着那人的背影,脸色阴沉,方才的话如同耳光般狠狠地抽在他脸上。
火辣辣的疼。
连被夏侯淳踹的那一脚,都比不上。
因为被夏侯淳踹,那是他技不如人,也是他刻意藏拙,不愿意跟夏侯淳硬碰硬,但眼前这个下贱的丘八,竟敢都在太岁头上动土,他是活腻了么?
哦,他说他家里没人,难道本世子还找不到你的亲人朋友么?
夏侯谟脸色狰狞,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然而,这还没完。
只听哒哒声再起。
竟然又有三道轻骑跃出,朝着城关上的夏侯谟抱拳,洒然一笑:“世子殿下,伍长说得对,当兵吃粮,我等既是大靖子民,自当战死沙场,怎能贪生怕死的窝在这女墙内?”
夏侯谟猛地抽出腰间佩刀,砰地砍在城墙上,厉声吼道:“本世子看谁敢叛逃?我诛他九族!!”
嗡地一声。
一道飞剑破空而至。
正是山渐青。
夏侯谟如遭雷击,身体僵直,丝毫不敢动弹。
他竟然被夏侯淳吓得形成条件反射了。
果然,耳畔传来淡淡话语:“你敢杀我大靖将士一人,我便再剁你一指。”
“你若有胆,尽管去杀,事后我会亲上晋王府,斩下你的项上人头。”
关外,夏侯淳勒缰回头,冷眼瞟了一眼楼关上的夏侯谟:“我知道你想杀我,实不相瞒,我也惦记你那颗脑袋很久了。”
夏侯谟鼻息如火,呼吸都急促,通红血目死死地盯着夏侯淳。
嘴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夏侯淳!!你不要欺人太甚。”
声音中,竟然破天荒的出现一丝委屈。
夏侯淳目光冷冽,忽然开口:“知道我为何一直想要杀你么?”
“因为,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这位晋王府世子闻言茫然,动了不该动的人?
“谁?”他下意识问道。
夏侯淳转过头去,“昭阳。”
夏侯谟闻言愕然。
他记起来了。
当初昭阳公主夏侯婧流落东都时,他便暗中密令麾下人士掳过昭阳公主夏侯婧,以为作为要挟夏侯淳的筹码。
可惜,据手下汇报,被来自太康城一股名唤‘布衣’的阻拦了。
而他与夏侯淳第一次在晋王府相遇时,他便刻意提起,意欲激怒夏侯淳。
不过那时对方并未中招。
他脸上变幻不定,他也未曾想到,此事竟然让夏侯淳知道了。
他沉默了,不再多言
如此,晋州军目光复杂。
有人脸上阴晴不定,世子都服软了,他们莫非还要硬抗?
渐渐的,数位,数十位,成群连队的晋州军驾马出城。
十人,百人,三百人。
终于,当女墙内,只剩下两千晋州军后,不再有人离开。
夏侯谟脸色也渐渐缓和,面无表情地看着雁门关外的那三千轻骑。
心中已将他们判了死刑。
他震怒的心神,已然在琢磨回去如何炮制他们的九族。
他不信,夏侯淳真的敢杀他。
除非他想挑起夏侯氏族内讧。
这个代价,他夏侯淳承受不起。
他冷目一扫,头也不回地吩咐道:“整顿军队,我们回晋州。”
然而,背后却并未传来恭喏声,他下意识转头一看。
只见他心中的狗腿子李晋静静的看着他,眼神中似有失望、黯淡以及愧疚,夏侯谟心中一个咯噔,当即寒声道:“你想干什么?”
只见李晋后退一步,朝着夏侯谟恭谨一拜:“卑职李晋多谢世子提拔之恩,这些时日,李某人在世子身边,鞍前马后,也算报答你的赏识之恩。”
夏侯谟变色,厉声道:“你也要叛我?”
李晋脸色坦然,回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恕卑职直言,世子心胸狭窄,手段阴毒狠辣,绝非雄主之相,实在难以让卑职心生敬服。”
说完,他便抱拳道:“还望世子珍重。”
夏侯谟抿嘴不言,颤抖不止。
他眼睁睁的看着李晋走下城楼,翻身上马后,振臂一呼,竟有千人追随。
如此,五千晋州军便只剩下寥寥千余人了。
夏侯谟直接一刀砍在墙垛上,哇地一口瘀血喷出,栽倒在地。
他竟然气极攻心的昏阙了。
只剩下的千余晋州军相视一眼后,沉默不语。
王瑾与周瀛相视一眼,面面相觑。
他喃喃自语:“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这位晋王世子,与太子殿下相比,委实是差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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