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那人行至床边,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少年,他脸色变幻不定。
似有悔恨,不甘,遗憾,以及痛苦。
他坐了一天一夜。
床上的青年纹丝未动,身上死寂气息越发浓郁。
靖帝厚唇紧抿,沉默一天后,喃喃自语:“朕的时间不多了。”
他自说自话:“幽州的事,是为父大意了。”
“另外,这次之所以搬出秦府那位,不只是为了防备张相。”
犹豫了一下,他暗叹道:“对方势力非同小可,你以后要小心。”
“还有,设立州牧的利弊,我自然心知肚明,但为父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你年前说过,我大靖心腹之患乃是道门,这一点,我是赞同的,所以为父上了一趟天都峰。”
他给床榻上的少年盖了盖被子,愧疚道:“可惜为父技不如人,未能将太微斩于剑下。”
他拍了拍沉睡中的夏侯淳,目光复杂,轻声道:“你皇爷爷的仇,只能靠你来报了。”
“不过,留给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犹豫了一下,他从怀中抹出一块宝玉与一盒丹药。
丹药乃疗伤圣药,助肉白骨活死人。
虽不至于起死回生,却对修复夏侯淳伤势有极大裨益。
因为,这枚丹药乃是靖帝冲关道境之上的辅助圣药。
但为了少年,他没有丝毫不舍。
他放下丹盒,拿下宝玉仔细打量。
眼神中似有缅怀,哀恸以及不舍。
宝玉正是当初靖帝册封夏侯淳为太子时所赐下,后他发动宫变,被靖帝收走。
而今,靖帝又将此玉还了回来。
一收一还,便藏着一出争权夺利的大戏。
靖帝摩挲着这枚传承宝玉,放在少年身侧后,他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它自始自终都是你的,你何需要抢?”
他目光幽幽,轻声道:“连短短十年都不愿等么?”
床榻上的少年面色灰暗,死气沉沉。
仿佛是因为陷入昏迷,而无法回答。
这一夜,靖帝坐在床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仿佛将过去二十年积攒的话都说尽了。
晨曦时分,暖阳透过纱窗,射入靖帝疲惫面容。
他止住话语声,声音沙哑。
沉默半晌后,涩声道:“记住了,你只有十年时间。”
“不,或许,更少。”
“十年后,你若无力执掌,你我父子二人可一起去见你皇爷爷。”
他起身,甩袖向外走去。
临门一脚时,他脚步一顿,缓缓言道:“找个时间,去看看你娘吧。”
吱呀一声,他开门离去。
传下宝玉时,夏侯淳是太子;收走时,他是逆党。
而今,宝玉又回来了。
门内门外,父子二人,一人默立,一人静躺。
他知道他心中有怨,他也知道他心里苦。
但都将这些藏在心里。
良久,脚步声渐渐消失。
只剩下一声轻叹。
半晌,床榻上的少年缓缓睁开双眼。
房间,却再次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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