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走了么?”乐弘益轻叹一声,将酒杯重重顿在桌上,“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却也是早该想到这一天的。”
他虽是这样故作淡然的说着,其实心中却是充满了不舍,只是乐弘益也知道,假设离别是那么容易用言语就能留住,那一开始还要离别做什么呢?
年轻人久久不语,二人相互沉默喝着酒,一时间竟是谁也说不出话来。
风寒彻骨,云天浩荡洁白,乐弘益起身将窗户掩上,拉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布。
这纱布还没蒙上多久,远方的大地上忽地传来了一阵颤颤的震动,起先的时候还不尚要紧,只是如同闷雷一般在天际远处作响。
等到乐弘益举杯欲饮,这震动便逐渐由远及近,轰轰隆隆,好像千军万马在大地上践踏而过,漫天风雪夜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给生生遏制,一时停歇。
沉香雕成的方桌四只桌脚欲掀,白玉酒杯也在这方桌之上四向乱转,一时失去重心。
乐弘益一只手撑在窗棱上,才勉强稳住了重心,再回头看那紫衣,却是依然稳稳端坐,只是眉宇愁惨。
“这?”乐弘益的直觉告诉他,这样的异动必然和他这朋友有关。
“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只要安心看着就好。”紫衣抬头看着他,往日稚嫩的脸上却是透露出极为认真的神色。
乐弘益听出了紫衣语气的焦灼、不安,以及平静。
平静,如同一潭死水一样,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是自己必须要学会接受的命运。
紫衣的平静感染了乐弘益,他重新坐到了蒲团之上,和紫衣推杯换盏,满满一壶的“夏荷”只是一炷香的功夫便给二人给一饮而尽。
“太过入神了么。”乐弘益轻笑着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方桌之上,这一低头才看见对桌的紫衣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
二人对视着相互之间愣了愣神,到最后不约而同的大笑了起来。
这笑声暖如春阳,在这格调沉沉的小雪寒冬之日无痕化雪。
二人捧腹大笑够了,才勉强坐正了身子,这时候远方天际的震动已然消失,一切又复归平静。
“完事了?”
“完事了。”二人说了句在外人听来没头没脑的话。
竹门大开,一抹白光乍现,随后又轰然紧闭。
紫衣的身上多了一只浴血的小貂,看了眼乐弘益怪叫了两声,便就趴在紫衣的肩膀上眯了眼睛盘身睡去。
“小貂是太累了,今日就不能陪乐兄一起玩乐了。”紫衣歉意的说了声,伸出一只手顺着白貂的毛发。
“需要点水清洗一下血迹么?”乐弘益一脸关切的问道,随时就准备起身去打点温水。
“不了。”紫衣摇了摇头,“待会就要走了,这地方我不能久留了,否则会给乐兄带来麻烦的。”
乐弘益有些落寞,有些释然,道:”我明白的,虽然你从未说过什么,但我从些许迹象里倒也能猜测的出来兄弟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之人。“
“乐兄还怪我不说姓名么?”紫衣突然问了一句。
乐弘益张口哑然,“有时候倒也有些怪的。”他决定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免得日后想起来心里徒留疙瘩。
紫衣看着乐弘益笑了笑,“那乐兄今日便记住了,小弟不才,公仲进是也。”
“公仲进。”乐弘益默默在心中咀嚼这个名字。
公仲进从怀里掏出来一样物事,“乐兄,临别之际,无以相许,便以此物聊做曾与,一谢乐兄这一年半来照顾,毕竟我和我家貂儿可是在你这蹭吃蹭喝不少。”
他笑笑嘻嘻,仿佛又重新变成了当日那看台下出言嘻哈的年轻人,充满了跳脱与灵性。
“那我便却之不恭了。”乐弘益一把将这包裹揽过。
“乐兄倒是一点也不推诿的很。”公仲进打趣了两句。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的性子,最讨恨那些故作矜持的虚伪之辈了。”乐弘益哈哈大笑,取下了腰间玉饰,“一别之后,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此块玉玦乃是我艺成之时师长所赠,虽只是寻常玉种,然则对我而言却是有不可估量价值之物,今日便赠与公兄了。”
“天涯路远,还望今后安好,只是希望你我再见之日却不要太久。”乐弘益无限感伤,二人各宽慰几句。
公仲进将玉玦收好,便也不再多语推门而去。
漫天风雪飞飘絮,一人独行,一人拱手,当真别后无来伤心事,漫寄邸惆去远乡。
“那包裹里放着的就是这‘莲华水蕴’么?”故事说完,到此而止,张扬出口问道。
乐弘益点了点头,“包裹里放着的‘莲华水蕴’是用玉瓶装好的,还有块石头,就是此刻放在那莲华水蕴池中间的那块石巢,除此之外的包裹里,还有一张公仲进留字的纸条,只说‘凿石滴水便能开池,石巢置于中心,莲华成浆,此钟灵神秀之物,他日若遇未知异兽之蛋,将其置于石巢之上,辅以九尾毛皮拱卫,四至九天便可孵化。”
“当时我还只道是公兄临别呓语,打趣与我,天下之间,还有何等异兽是我不曾听闻见过?因此便也不以为意,这一放就放了许多年了,不怕贤侄笑话,还是直到你这宠物蛋送了过来,我才知道当时自己的想法是何其的坐井观天啊。”
张扬能理解乐弘益的想法,临别还要被人秀一把优越的感觉,哎,怪只能怪翡翠之星的后台系统设定咯。
“不知那天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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