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老僧的话,张翠山一时百感交集,看了一眼妻儿师傅,似下定决心一般,就手中长剑拿起。半晌后,张翠山将剑横在面前,道:“所有罪孽,全算在张翠山的头上。大丈夫一人作事一人当,今日教各位心满意足。”
“翠山,不可”张三丰见到张翠山长剑往脖子横去的时候,顿时大惊,身形一闪,就追了上去,然而距离太远,张翠山身手本就不错,此时突然之下,根本来不及。
“五弟”“五弟”“五哥”……武当七侠剩余几人也大惊,朝着张翠山冲过去,但是,却没有一个能够赶得上。
但听砰砰砰几声连响,六七人飞身摔出,均是张翠山身周的宾客,被张三丰师徒掌力震开。但终于迟了一步,张翠山剑刃断喉,已然无法挽救。宋远桥、莫声谷、殷素素三人出来较迟,相距更远。
张翠山猝然赴死,令所有人都有些愕然,张无忌年幼,却骤然发声“爹爹,爹爹!”
殷素素见丈夫身亡,心中悲痛异常,但见张无忌如此,也只能收起悲痛,“好孩子,让我抱抱你。”
无忌扑在母亲怀里,哭道:“妈,他们为甚么逼死爹爹?为什么?“”
殷素素道:“这里许许多多人,一齐上山来逼死了你爹爹,他们为了名,也为了利……”
张无忌一对小眼从左至右缓缓的横扫一遍,他年纪虽小,但每人眼光和他目光相触,心中都不由得一震。
殷素素道:“无忌,你答应妈一句话。”
“妈,你说。”
“你别心急报仇,要慢慢的等着,只是一个也别放过。”众人听了她这冷冰冰的言语,背上都不自禁的感到一阵寒意,只听张无忌叫道,“妈!我不要报仇,我要爹爹活转来。”
殷素素凄然道:“人死了,活不过来了。”她身子微微一颤,说道:“孩子,你爹爹既然死了,咱们只得把你义父的下落,说给人家听了。”
张无忌不明就里,急道:“不,不能!”
殷素素却不管,指着少林寺的道:“空闻大师,我只说给你一人听,请你俯耳过来。”
这一着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尽感惊诧。空闻道:“善哉,善哉!女施主若能早说片刻,张五侠也不必丧生。”走到殷素素身旁,俯耳过去。
殷素素嘴巴动了一会,却没发出一点声音。空闻问道:“甚么?”殷素素道:“那金毛狮王谢逊,他是躲在……”“躲在”两字之下,声音又模糊之极,听不出半点。空闻又问:“什么?”
“便是在那,你们少林派自己去找罢。”殷素素冷笑道:“我只能说得这般,你到了那边,自会见到金毛狮王谢逊。”
她抱着张无忌,低声道:“孩儿,你长大了之后,要提防女人骗你,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将嘴巴凑在张无忌耳边,极轻极轻的道:“我没跟这和尚说,我是骗他的……你瞧你妈……多会骗人!”
说着凄然一笑,突然间双手一松,身子斜斜跌倒,只见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原来她在抱住无忌之时,已暗用匕首自刺,只是无忌挡在她身前,谁也没有瞧见。
张无忌扑到母亲身上,大叫:“妈妈,妈妈!”但殷素素自刺己久,支持了好一会,这时已然气绝。
张无忌悲痛之下,竟不哭泣,瞪视着空闻大师,眼中竟起了莫名的神采,似有恐怖的东西在酝酿:“是你杀死我妈妈的,是不是?你为什么杀死我妈妈?”
空闻陡然间见此变化,虽是当今第一武学宗派的掌门,也不禁大为震动,经张无忌这么一问,不自禁的退了一步,忙道:“不,不是我。是她……是她自尽的。”
张无忌眼中泪水滚来滚去,但拚命用力忍住,说道:“我不哭,我一定不哭,不哭给你们这些恶人看。”
空闻大师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张真人,这等变故……嗯,嗯……实非始料所及,张五侠夫妇既已自尽,那么前事一概不究,我们就此告辞。”
说罢合十行礼,张三丰还了一礼,淡淡的道:“恕不远送。”少林僧众一齐站起,鱼贯而出。张翠山夫妇已死,现在就算他们想干什么,也没有攻击对象,而张无忌只是一名稚子,少林寺虽然巴不得武当派出事,但威逼张无忌的事情,他们还是做不出来的,否则少林寺的名声,怕是要彻底臭了。这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少林寺走了,其他门派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虽然有不少心思莫测之辈打量张无忌,但这里是武当派,他们自知没有机会,也是告辞了。一时间前来祝寿之人走了九成九,大殿中至于下武当派自家人,张三丰看着残局摆摆手,算是让宋远桥处理后事,而本来就有伤的张无忌终于挺不住倒了下去,寒气在其身上蔓延。
张三丰赶紧将其抱起,用真气仔细调养,张翠山夫妇已经死了,如果张无忌再出什么意外,那可就真的是走到尽头了。好在张无忌这个主角命大,虽然玄冥神掌的寒毒顽固无比,但就是无法了结他的性命。
好不容易稳定了张无忌的伤势,张三丰也是有些疲惫的将张无忌交给莫声谷,让其安顿好,就踏出了大殿。
“青书,你等会来一下……”一只脚踏出门槛,张三丰朝整个事件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宋青书叫了一声,便直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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