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杜鸦九带着死士营跟着白振山四下征战,每次都是喋血而还。
面对这样一个人,哪怕他现在懒洋洋的靠在屋顶上,这些趟子手们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大小姐,他这唱的什么意思啊?”小夏从窗口望向那边的屋顶,一脸好奇的问。
“这唱的意思呀,是说露水干枯了明天还会再落下,可人一旦死了,又何时才能归来?”邬桃花也远远看了看屋顶上的杜鸦九。
杜鸦九于白海虽然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悲人道兮,悲人道之实难,哀人道之多险,伤人道之寡安……”就在这时,又一道苍凉的声音响起,老鬼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抓着半只鸡盘腿坐在了旗台上。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杜鸦九突然眯了眯眼睛,冲着老鬼拱拱手道。这问话似乎有些失礼但实际上给人并没有失礼的感觉,只似乎是平常的询问。
“昔年要离刺庆忌,专诸刺吴王,聂政刺韩傀,荆轲刺秦王,可有人问老否?”老鬼喝一口酒回身反问道。
“见过前辈。”杜鸦九咧着嘴朝老鬼拱拱手。
“喝酒。”老鬼将手中酒坛朝着杜鸦九一抛,杜鸦九手一抬抓住酒坛大大的灌了一口酒:“好酒。”
“嘿,十六年的女儿红,你算是正逢其时。”老鬼道。
“果然香醇。”杜鸦九眯着眼道。
邬桃花此时脸有些红,两人谈话味里面实有些调侃,不过随后邬桃花又有些沉思。
杜鸦九唱的诗句是纪念白海,这一点并不奇怪。而老鬼唱的诗却是有些讲究了。
《悲人道》乃是大将谢晦所做,而谢晦又是高祖的托孤大臣,然而在景平二年,谢晦联同许羡之,傅亮废黜宋少帝,迎立当今皇帝,然而仅三年后,宋,傅二人便为当今所杀,谢晦举兵抗命又为大将檀道济所破,最后身亡。
而这首《悲人道》便是谢晦被檀道济所擒押送回京时做的诗。
如果仅是因为这个,那么老鬼唱这个最多也就让人以为他不过一时感怀,然而另一件事再结合老鬼和杜鸦九两人的对话变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了。
谢晦死后一年,当今文帝在鸡笼山开佛堂,邀请各地圣僧讲佛,其时有黑衣僧人讲《大智度论》引得建康万人空巷,文帝派人请他入鸡笼山佛堂讲佛,讲佛之日,文帝亲至,然而黑衣僧人讲至酣时却突然暴起刺杀文帝,只不过文帝早有准备,黑衣僧人反落入瓮中,最后黑衣僧拼死突围而出,文帝后来查明身份,这黑衣僧曾是谢晦手下偏将廉信,一身滔略有小廉颇之称。
邬桃花细品着两人的对话,只不晓得老鬼跟那黑衣僧人有何关系?又或者老鬼根本就是那黑衣僧人?
“呸,一个老不羞,一个怪人。”小夏嘟喃,任你英雄盖世,在小丫头的眼里也不过一个糟老头一个怪人罢了。
可不就是嘛,邬桃花哂然而笑,如今老鬼就是邬氏镖局的门房,爱喝酒的糟老头。
杜鸦九嘛也不过一怪人尔。
“给我来一碗长寿面好吗?”厨房门口,白牡丹依然一身红衣,她背后是晨曦,晨光之下显得身影尤其窈窕。
“白姨请坐。”邬桃花微笑,除了自己不会忘了老祖母的寿辰,这位也是永远不会忘的。
小夏在一边嘟着嘴,一向以来,大小姐对白姨娘不对付,她自然也要同仇敌忾,只不过最近大小姐对白姨娘的态度似乎温和多了,小夏便拿了碗添了一碗龙须面送到白牡丹面前。
看着碗里的龙须,全是鲤鱼须,白牡丹挑了挑眉毛:“大小姐真是有心了。”难怪这些日子,大小姐日日去望山湖。
坐在厨房边的小桌前,白牡丹慢条厮理的吃着寿面。
邬桃花坐在她对面看了白牡丹好一会儿却突然问:“白姨要如何向大家交待?”
“这事儿就交给我了。”白牡丹停下筷子看着邬桃花,低头笑了笑,然后抬头看着邬桃花:“本来我以为你会嫁进王家,没成想却是现在这局面。不过虽然没有王家庇护,但你去以白海身后事引来了杜鸦九,有杜鸦九在,你和你老祖母就能安全,所以你需记得,你什么也别管,你什么也不知道就对了。”
说完,白牡丹就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厨房,外面镖局大堂已是群雄毕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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