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柳初年已经离开的时候,南乔有些错愕,但却又好像早就想到了一样。
她默不作声地摆了摆手,前来禀告的侍女退出去之前偷偷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只觉得并不能看出悲喜。
南乔将桌案上成堆的文书推到一旁,那次宫变之后,梁帝虽侥幸活了下来,但却伤了身体,以至于所有烂摊子都得她来收拾。
好在事情虽然繁复,但却没什么太大的麻烦,她料理了仁佳长公主的朋党,而后安抚了八荒使臣,又忙着挑选继任的官员,每日忙个不停。可她心中知道,自己若想抽时间去绿猗阁看看也不算什么难事,但她就那么拖着,直到临近年关。
南乔说不出自己究竟为何会这样,心中颇有几分“近乡情更怯”的意思。她觉得自己当初那么逼迫柳初年的坏处终于显现出来了,以至于她经常会觉得两人明明靠得那么近,可心却离得很远。
当初宫变之时,南乔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代价,也害的柳初年被卷入那样危险的境地。她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对柳初年的占有欲,明白了自己的爱太过自以为是,甚至还觉得柳初年或许有爱着自己,只是自己蒙蔽了双眼没能看清。
可现下柳初年不告而别,却又将她心底的那些不安给激了出来,让她辗转反侧。
那些曾经的爱慕被她的多疑替代,有时候她甚至会不自觉地怀疑自己对柳初年究竟是怎么样一种心态。
“陛下的身体可还好?”
雁瑜的声音响起,她推门而入,而后将跟随着自己的侍女关在了门外。
南乔收敛了心神,将推远的奏折挪了回来,抬头看着雁瑜:“无碍,只不过要静养一些时日罢了。”
“他这些年着实辛苦了些,趁机歇一歇也是好的。”雁瑜并不落座,站在南乔面前看着她,“你这阵子是有多忙,憔悴得都不像样子了。”
南乔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为了政事成了这样,而是心病太重。
“元熙呢?”雁瑜像是偶然想起提了一句,而后便看到南乔微微变了神色,“你们又怎么了?”
南乔被她这个“又”字闹得有些尴尬,低下头翻看着奏折,“她回晋国有事要处理,我们能怎么样?”
“你就嘴硬吧。”雁瑜前些阵子被调去了北境,奉命回京之后也是一直驻扎在城外,对她二人的事情委实没多了解,也不便多加评价,只好叹了口气,“南乔,大事为重啊。”
南乔皱了皱眉,有些厌倦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雁瑜看了她这样子就发愁,但又想着南乔就算再怎么样都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
她想了片刻,决定还是眼不见心不烦的好:“年节已过,京中之事也已经快要落定,那我便带兵回北境了,免得北境再出什么乱子。”
南乔知道她这话在理,点了点头同意了:“明日上朝,我便宣布此事。”
雁瑜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而后离开了。
南乔在宫中呆得有些闷,索性一鼓气将左右事务都处理妥当,带着人去了言黎府上。
言黎倒是自在得很,在家喝酒赏梅。
南乔一看到那红梅便觉得刺眼,硬生生逼着言黎陪她回了厅堂。
言黎突然被她搅了兴致,又无奈又莫名其妙地问道:“你不在宫中坐镇,怎么还有空来我这里折腾?”
言黎这个人比较想得开,算得上十足的没心没肺。
这一场宫变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是惶惶不可终日,有的是生怕有什么事情牵扯到自己,有的是生怕南乔把控不住朝局,连雁瑜都忍不住一趟又一趟往宫里跑。唯有言黎无动于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顾自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也正因此,南乔才会来找言黎,因为她不想再与旁人谈论那些烦心的事,倒不如来个一醉方休。
可言黎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因为言黎虽然不怎么关心国家大事,但她对于旁人的私事还是挺关心的。
“那位柳姑娘呢?”言黎看着饮酒的南乔,略微挑了挑眉,“若我的消息没错的话,仁佳长公主可是死在了她手里,你怎么自己担下了?”
“我手刃反贼,有什么不对的吗?”南乔情知躲不过了,只得半遮半掩地解释,“想来你也是知道她的身份的,这事若是宣扬出去,对她也不好,倒不如自己担下了,反倒没什么大碍。”
“你竟不懂她的意思?”言黎有些诧异,而后摇头笑道,“她哪里是那种在乎自己的名声的人,无论是当初的名满八荒,还是现下的叛国之名,我觉得她都不怎么在意。她之所以会亲手杀掉仁佳,本就是怀了让你将此事推到晋国身上的主意吧,怎么你却不承她的情?”
南乔的确没想到这一层,握着酒杯的手一顿,脸色难看了些。
“这方面,你明白的倒是快。”言黎眼神中带上了些怜悯,“想来你现下也明白了,她本身就没有再回南梁的主意了,所以不在意担下多少名声。说到底,她杀了仁佳对你也是有好处的,一方面不用脏了你的手,一方面你可以借机追究晋国的责任。可你倒好,竟自己扛了下来。”
南乔沉默许久,久到言黎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了,她才缓缓地开口:“她终究还是要走。”
言黎一直居于京中,对两人那点破事也算有所了解,叹了口气劝南乔:“我倒是不懂了,你俩看起来都不似无情的样子,怎么能闹成这幅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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