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种事情,我连想都不愿意想,自己到底欠了伯陵多少银子,大致估计应该把我自己卖了都不够还债的。
诚如伯陵所说,他已经帮我养了两个仙童,单是这份人情就已经大如天,更何况在本仙穷困潦倒,差点要去喝西北风的时候,他还挺身而出,毫无怨言的接济了我这么多年?
欠银子的滋味不好受,欠人情的滋味更不好受,还记得许多年前,本仙我似乎还欠了伯陵一条命……
那是我刚刚来到月宫的时候,对于月宫里的一切都欣喜好奇,喜欢四处走走逛逛,当时的样子估计就和乡巴佬进城差不多,现在回想起来,都不免有些汗颜。
沈丹青的府上养了一只赤炎兽,身形巨大,脾气暴躁,动不动就要挣脱链子,朝人喷火的那种,月老仙童们由于这个缘故,平时都避着沈丹青的府邸走,生怕不小心惹怒了那头畜生,把自己从头到脚烧了干净。
本仙我的时运向来不济,那时候又是刚刚来到月宫,不知道还有这种顾忌,那日不幸逛到了沈丹青的门口,正巧仙童喂了赤炎兽一枚青果,赤炎兽酸倒了牙,心情正值暴躁,看到本仙远远走过来,身上的青衣服就和刚才吃得青果颜色差不多,于是那只赤炎兽就把本仙当作了一枚巨大的青果。
仙兽逃脱,仙童们都乱作了一团,纷纷从府门里追出来,那时候本仙我已经与赤炎兽对峙在云头上,仗着自己在人世间学了一些功夫,来到天宫后又会了一些仙法,于是想要行侠仗义把那头仙兽擒住,不成想反倒将其激怒,只见仙兽眼露凶光,口吐流火,把本仙的眉毛都烧掉了半个。
就在那个危急的时刻,只觉得眼前有漫天的云霞闪过,绯色的云团像是铺在天际的织锦,从不远处的茫茫仙雾中冲出来一个人影,宽大华丽的锦袍,赤红飘荡的发带,容貌阴柔秀美,异常精致好看,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手里还绕着一团红线。
那时候天上有风,桃花灼灼开放出万千的风华,娇嫩艳丽的颜色簇拥成粉团,似天宫里的仙雾翻滚涌动在云海缥缈间,他的发带随着墨发轻舞,揽着我向远处的天空退去,一侧首就看到了他眉梢间含着料峭的笑意,恍若春风,让人忘记了反应,只能听到他衣摆发出的猎猎声。
他的术法很好看,手中控制着的像是活着的红线,那个仙兽很快就被困在了红线里,静止在半空中,像是一个红色的毛团。
从那天起,他知道我叫唐夜,我知道他叫伯陵,一个当了月老的狐狸精。
后来我问伯陵,如果那天他没有救下我,是不是以后就会好过些,至少不用每天跟在我后面,帮我收拾各种烂摊子。
伯陵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抬手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告诉我:“其实不收拾烂摊子的日子,还是挺无聊的,但是不得不说,你制造烂摊子的本事非常高超。”
听他说完,我露出了一个很难堪的笑。
伯陵说:“从今天开始,你要好好想一想自己的事情,该怎么去当一个合格的月老,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种事情,他不说我当然也知道,拆人姻缘乃是有违天道之事,搁在凡间里头是要遭天打雷劈的,想想本仙从业有快二十余年,拆掉的姻缘没有上千也有好几百,实在是罪过罪过。
想到自己被罚掉的半年仙俸,本仙我不由有些郁闷:“可是我已经很努力的去撮合姻缘了,但是每次牵线搭桥,最后都搭错人了怎么办?”
伯陵唉了一声,无力道:“下次我陪你下界,在边上看着你罢!”
姻缘契是凡间送上来的一种文书,上面记载着需要撮合的有情人的姓名住址,生辰八字,以及他们大致的情况。
一般说来,只有可以形成姻缘的男女才会有姻缘契,两个人的姻缘将要确定时,由月老将红线拴在他们名字的木牌中间,即有可能撮合一段大好的姻缘;而那些已经形成的姻缘,由于彼此间的感情破裂,即将面临终结,需要我们月老从中和解的,有时候也可以形成姻缘契。
姻缘契的好坏,全凭月老自己的能力,有的月老,比如伯陵和沈丹青这样的,可以收集到很好的姻缘契,契约主人之间形成姻缘的机率很大,而有的月老,比如本仙姑娘我这样的,只能收集到很差的姻缘契,主人之间一不小心就会断了姻缘,从此桃红柳绿,各不相干。
月老最后牵线成功的,姻缘契会化作一道金光,成为姻缘簿上的功绩,而没有牵线成功的,姻缘契会越来越浅,越来越弱,直至后来碎裂成好几块,随风消逝不见。
我望着手上一张薄薄的姻缘契,手指有些发抖,生怕一不小心把它撕坏掉了:“伯、伯陵,你过来看一看,这桩姻缘应该可行罢!”
伯陵正躺在凉椅上整理他的破红线,闻言走过来,把那张姻缘契捏在手里,慢慢念道:“张易生,青阳人士,祖籍襄城,世代为官,家道中落,务农为生……”
一阵微风拂来,那张姻缘契在他手中飘了飘,我连忙推开他的手,把姻缘契抢了回来,护在手中:“你轻一点,别给我弄坏了,一张姻缘契,便是一桩姻缘哩!”
伯陵一脸戏谑,望着我的细长的丹凤眼里,泛着狭长潋滟的流光,他懒洋洋道:“就算弄坏了,又有什么关系,省得你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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