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众打脸这件事情是很尴尬的,尤其是在把话说得那么圆满的情况下。
而耿平作为修真界的长辈,将这巴掌打的特别响亮,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他打的是自己的脸。
观澜大会的场地吵杂声不断,作为当事人的长晏和耿平却沉默着一言不发。长晏在等待耿平开口,而耿平却在思考如何自圆其说。云娘的反应已经将一切都解释的极为清楚,他甚至不必开口询问。其实无极宗与九华派的恩怨,只是仅仅从黎暮的父亲黎思远开始的,当年黎思远夺走了无极宗的一件炼药法器——乾坤鼎。
那夺鼎之事已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一百多年前耿平还是个炼药的小童,当时他在无极宗炼药大师邵元之手下打杂,他仅仅是个普通的三灵根,算不得什么好苗子。当年他奉命看守乾坤鼎,适逢邵长老在炼一品极为重要的丹药。而黎思远前来夺鼎,一派掌门和一个三灵根小药童之间的实力差距自然是悬殊的,耿平不敌黎思远,被他打成重伤瘫软在地上。
那时邵长老正全心全意得炼着药,七七四十九日只差最后一步,若是丹药炼成他便能在境界上提升一番。邵元之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他一心执着于求道,对于世事并不关心。但是也并非渴望长生,他所执着的,仅仅是道罢了。
这道一字,人人相同,人人不同,有些人纵使花费一生也难触皮毛。
邵元之被突然闯入的黎思远打断了入定,黎思远看都没看邵元之便祭出了自己储物的法器,将乾坤鼎收入了其间的归墟之中。头也不回便走了。
那时的无极宗算不上什么宗门大派,而九华派确实青州九宗之一。被夺走的自家宗门法器的无极宗只好忍气吞声,他们没有办法处置身为九华派掌门的黎思远,但是处置一个失职的无极宗药童还是可以的。
大量事实证明,比起同仇敌忾,人更擅长内斗,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耿平便是那个倒霉的失职药童。
无极宗的各位长老商量了一番,很快的做出了决定。他们打算把耿平丢到后山的山洞里,面壁一个月。但在无极宗之中,任谁都知道面壁只是字面意思,后山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毒蛇猛兽,运气背的遇到妖兽也是有可能的。耿平这样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三灵根药童,一个之月后怕是连骨头都不剩了。
但是没有任何人帮耿平说话。一百多年的他还是个少年,人情冷暖,世间凉薄确是在一瞬间明白。他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却换不到一丝丝的宽恕。他并非做错了什么,只是输给了人情的冷漠。
最后的最后,是那个记忆中胡子花白的老头救了他。他明明已经被伤了内息,躺在床上,却还是拄着拐杖到了那些长老面前。
他说,这是我的命数,你们为什么要去责怪一个孩子呢?
老人话语慈祥,耿平的泪意一瞬间涌上了眼。
老人总是把大道无为挂在嘴边,他豁达开明,但往日耿平总是觉得不屑的。虽说道家与修真本为一脉,但若是总追究无为,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是不会有任何益处的。心性是心性,修真是修真,二者皆须,一个都不能耽误。
老者面对耿平的困惑和不以为然,从来都只是捋捋自己的胡须,一笑而过。
老者救下了耿平,但他无法拯救自己的命数。
老者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几年之后,黎暮成为九华派掌门,代父亲归还了乾坤鼎并向无极宗道歉。当黎暮跪在老者面前,陈恳的道歉之时,老者也只说:死生为昼夜。他并没有责怪任何人,命数如此,由不得旁人。
生命转瞬即逝,在老者迟暮之时,耿平跪在他的病榻前,信誓旦旦的保证要为他向九华派复仇。
即使是这样,老者还是用极为微弱的嗓音宽慰道:“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你这又是何必......”
老者看淡了生死,知晓自己的命数,所以他并未有什么仇恨,走得极为安详。
耿平却久久未能释怀。
老者原本应当是个福泽深厚之人,缺死得这般凄怆。老者不愿意怪罪的,不愿意怨恨的,那便由他来怪罪,由他来怨恨。大道无为,但终要有人来承担一些东西,他此生没有登仙的可能,那么业障制造与否对他来说也全然无用。只是那个老者的宽厚和慈祥,他牢牢地记着,不愿辜负。
老者生命时光的最后那几年,将自己一身的炼药之术尽相传授与他。老者说,这一身技艺便留与你日后傍身。他早知道自己命数将枯,便将一身技艺相传。而耿平也未辜负老者的期望,在老者死后凭借这一身炼药的本事接替了他的位置。
然而与九华派的恩怨,至今仍是他心上一根刺。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救下了云娘,知晓了黎暮还有一个弟弟这件事。这许是九华派的秘辛,而云娘也同他说,原本当年黎思远是希望黎澈继承九华派掌门之位的。黎澈早慧,小小年纪便能懂得许多。只是云娘在黎澈七岁那年便离了九华派。不知为何,后来却变成黎思远之妻病逝,黎思远云游,掌门职位由黎暮继承,而未曾有人听说过黎澈这人。
耿平对黎暮为了掌门之位囚禁弟弟黎澈之事并没有什么把握,但只要她交不出黎澈,这个借口即使是假的便也能坐实。而他要的,也无非是九华派颜面扫地,声名狼藉罢了。至于黎暮会怎样,这不是他考虑的事情。
事已至此,他不想开口,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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