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镜子,菱花铜镜中是一张年迈沧桑的脸,无数道皱纹刻在脸上,像刀切一样。粗糙泛黄的皮肤渐渐松弛,每一天都像是最后一天,也许下一秒,她就会死去···
暗道,她不能再这样了,她不想带着遗憾离开,这漫长的等待,是时候谢幕了。
找到判官,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他听。
判官执笔久久不语,“,你认真的?”
点头称是,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说:“我要去趟人间,就算见不到他,只要能知道他的消息,我也安心了···”
判官静默,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手下的笔却似有千钧之力,带着他的心一起沉了下去。半晌,他才开口道:“既然如此,让黑白无常带你去吧。拿着这根笔,上面有我的法力,可以帮你维持形态不散,就算是遇上道士,也不用害怕。”
铁笔变得像正常的毛笔一样,轻轻地飞进手中。
道了声谢,疑惑问道:“这件事不用和阎王大人请示么?”
“嗬——”判官发出一声轻蔑的嘲讽,“谁理他?出了事有我顶着,你只管去。”
来不及细想判官和阎王之间的事,匆匆道别了判官,随黑白无常一起到了自己身死的地方——蓝桥。
几十年过去,人间已大变。
茫然地看着周围一切,曾经的河道被填满,沧海也变桑田。若不是黑白无常再三向她保证,她根本认不出脚下结实的平地便是曾经的蓝桥。
脚下是陌生又熟悉的街道,两边是各种小摊。人群的热闹和嘈杂给习惯了阴森寂静的地府生活的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突然,停下来脚步,目光被路摊上一副女子的画像吸引。
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子,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别有一番姿色。墨发白衣飘逸若仙,眉目之间波光流转,顾盼生姿,身姿婀娜。
正是她生前的模样。
“祁坤,祁坤···”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幅画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把她从架上取了下来,拿在手里眯着眼睛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那就是她整个世界。
“这幅画的作者祁坤在哪儿?”对画伤情了一会儿,转头看向画摊小贩。
那是个中年男子,他嫌恶地看了眼,嚷道:“那个姓祁的早死了,临死前把其它的都烧了,只留下这一副。”
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天地好像都颠倒了。
祁坤早就去世了,可为什么她没能看到过他?她在奈何桥边等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是错过了···
觉得她这个时候应该哭,却挤不出一点眼泪,只有心在滴血,像刀割一样,一下一下的,没完没了的凌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是无神的跟在黑白无常的身后,一步一步地走着,每一步都走在刀刃上。
另一头,阎罗殿。
阎王气急败坏地把桌案上的公文统统扫了下去,“你竟然让她去了人间!你知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有多凶险?若是碰上道士或神仙,你要她怎么脱身!”
判官不气不恼的蹲下身子将公文一一收拾了,嘲讽的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她的事与你又有何关系?她在蓝桥苦苦等待的时候你在哪里?她守着奈何桥这么多年,你明知她在这里多待一天就要消耗大量元神却还是拖着她。她不过是想要一个答案罢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她?!”
一时间,大殿中硝烟四起,二人对视着,眼中似有熊熊怒火,谁也不肯让步。
突然,判官直直地跪了下去,语气中带着哽咽,“就当是下臣求您,给她一个答案吧,哪怕您不爱她。只要一个回复,她···实在是耽搁不起了。”
阎王抬头幽幽叹了口气,大殿中只剩一片沉寂。
判官以标准的仪姿跪在地上,大有阎王不发话就不起来的意思。
阎王此时也陷入了沉思,想起了那段尘封的记忆。
他是至高无上的神,为了勘破红尘来到人间。
祁坤——便是他投胎所化。
可惜奈何桥上的那碗汤没能消除他的记忆,他一直记得自己的身份。为了勘破人世间的情怨,他装出一幅温柔和善的模样,一方面努力的试着去理解凡人的情感,另一方面漠然地看着人们为情所困为情所扰。
对家人是如此,对孟淑莹亦是。
他努力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如鱼得水的在各种人身边周旋,直到孟淑莹向他吐露心声。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本是他的戏言,没想到她却当了真。在被许配给何家后更是与他相约私奔。
他是高贵的神,怎能与平庸的凡人婚配。可是当他对上少女爱慕的眼神后,拒绝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不如就这样吧,她等不到人应该就会死心了。他一遍遍地劝着自己,眼睛直直地看着窗外的天从三更变到四更,直至最后泛起鱼肚白。
却不知,蓝桥上那人也在默默看着天,心中默念着,他一定是在路上耽误了,应该就快来了。
窗外下起了雨,刺骨的冰凉渗过窗户进入屋内,他心中一惊,拿了伞就要出去,却在迈出门的时候犹豫了。
她应该不在了吧,这么大雨,她不会傻到还在那里等吧?
天空中电闪雷鸣,正如他那五味杂陈的心情。
最终他还是去了,看到的只是从中折断的蓝桥和漫天的大雨,还有那浸泡在水中不知多久的尸体···
确认是她的那一瞬间,心中的某根弦突然断了,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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