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癖性喜洁,别人若碰了他的东西,即便再喜欢也不肯要,往常连衣裳上沾了一点子露珠儿都要立马换了,不曾想今日却主动拿自己的帕子给姣姣擦口水,还毫不嫌弃的帮她洗手。
黛玉当即笑道:“可不是,他两个真真投缘,昨儿老太太给了他一套波斯进贡的顽器,他便说要给姣姣妹妹,一大早就收拾好了,已经带来了,一会子给姣姣顽去罢。”
紫菀忍不住笑道:“衡儿的东西都给姣姣搬来了,看来要多预备几个箱子了,不然日后哪里装得下?”
黛玉闻言亦忍俊不禁,正欲说话,忽见季衡牵着姣姣要去摘花,忙道:“仔细些,小心虫子和枝叶,别划破了脸。”又嘱咐丫头婆子们一番,众人领命,忙跟上小心照看着。
这厢黛玉与紫菀说了会话,不多时陈玥、韩蕙、宝琴三人也到了,
韩蕙成亲后不久便随夫婿外放去了任上,与紫菀已有近六年未见了,她姊妹二人素来亲密,虽相隔千里,却时常通信,情分仍如旧时一般。
姊妹二人多年未见,自然亲密,有许多话说。
韩蕙扶着紫菀的手细细打量一番,见她内着金丝绣缠枝莲纹的象牙白绫袄,外罩银红织金对襟褂子,下系鹅黄色弹墨百褶裙,发间的点翠凤簪嘴里吐出一串珍珠,在风中摇曳生姿。
虽已为人母,容貌却仍如二八少女一般娇美动人,只眉宇间更增风韵,不禁笑道:“多年未见,姐姐怎的还是那般模样,竟丝毫未变,走出去只怕人家还以为你同泓儿是姐弟呢,哪里像母子。”
紫菀如今虽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却不到三十岁,还是风华正盛的年纪,穿着打扮也仍旧如前,花样别致,颜色鲜亮,并没有同时下女子那般,为了显得端庄稳重,故意打扮的老气。
紫菀闻言指着她笑道:“你们瞧瞧她,都是当娘的人了,还是这么个性子,爱打趣人。”
陈玥闻言笑道:“蕙姐姐也没说错,嫂子这些年真的丝毫未见,跟你一比我们都成了烧糊的卷子了。”
众人都笑了,说笑了一会,紫菀与黛玉叫了小家伙们过来见礼,韩蕙一个个搂着说了好一会话,疑惑道:“怎的不见泓儿和洵儿?”
紫菀闻言笑道:“我义父的一位故交来了京城,乃是当世大儒,他父亲带着他们拜见去了。”
其他人倒罢了,宝琴闻言却是一惊,忙道:“姐姐说的可是刘老先生?”
紫菀一怔,随即点头笑道:“不错,妹妹也听说过他老人家?”
宝琴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便解释道:“我家老爷极爱他老人家的字,故而知道些,刘老乃是当代大儒,育人无数,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只是入门弟子却极少,听说只要是他老人家教导出来的,无一不是人杰,如今内阁大学士季大人便是他老人家的学生,连林大人早年也曾得他老人家教导。”
林佑三年前中了三甲,被点为探花,林晟却在今年高中状元,成为本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被乾元帝钦点为侍讲学士,颇得圣宠,林家父子三人皆进士,一时传为美谈。林如海当年的事也被人挖了出来。
然随之而来的便是数不清的拜贴,多数都是请求林如海教导自家子侄的,林如海不堪其扰,为了避开这些人,想着多年未曾回乡,便干脆带着贾敏回姑苏祭祖扫墓去了。
韩蕙点头笑道:“这是难得的机会,不可错过了,既如此,只好明儿再见了。”说罢命人呈上了表礼,季衡与季睿并陈泓几兄弟都是金玉项圈一对,新式花样的金银锞各一对,松烟墨一匣,新书一部。
姣姣的却是尺头四匹,碧玉镯一对,精致荷包一对,南珠手串一对。
兄妹几人谢过,丫头们忙上前小心收好。
众人说笑了一会,用了些茶水点心,紫菀便带着她们游览花园。
因紫菀喜爱花草,陈珩便使人在梅林外建了这个园子,虽不甚大,却极为雅致,园里的各色花卉也是陈珩这些年陆陆续续从各处寻来的。
此时春光正好,园中一片姹紫嫣红,各色花卉喷芳吐艳,花香幽幽,中人欲醉。
季衡正带着姣姣在一株牡丹旁嘀嘀咕咕,许是在商议摘哪一朵,季睿却在一旁指手画脚的出主意,不时传来嬉笑声。
黛玉与韩蕙在桃花树下对弈,宝琴与陈玥在一旁观战,一阵清风拂来,落英缤纷,沾了众人满头。
紫菀见了,不禁一笑,只觉心满意足,夫妻合乐,儿女成群,又有情同姐妹的至交好友,人生如此,她已别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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